陸景堯沉吟道:“謝陛下,但是臣沒有想要的也不求什麼。”
此話一出新帝臉上的笑容好像都變淺了,重新再問了一遍陸景堯,語氣間似乎帶有咬牙切齒的感覺:
“天下之人皆是有欲有求,唯獨愛卿與眾不同,朕果然沒有看錯人,但是朕的話都已經說出去了,愛卿確定不再想想要白白浪費這個機會嗎?”
沈桑寧拽拽男人衣袖,她不知道陸景堯是在裝傻還是真不明白,新帝這就是在試探人,這麼明顯的陷阱陸景堯看不透嗎?
這種關頭不要賞賜就是在不顧天子顏面,可若是接下了這與嗟來之食有何異?
左右都是在為難陸景堯。
“陛下,那臣就斗膽向陛下討要賞賜了,臣想跟陛下要個特許,下次進宮面見聖上時可以不用換車馬。”
新帝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是倒也沒說什麼。準瞭然後遺憾道:
“愛卿此前也是鮮衣怒馬少年郎,京中可沒有人的武藝謀略能比得過你常勝將軍,那時搶著要嫁你的女娘可是排滿長街,現在……”
他看了眼陸景堯又看了只知道吃東西的沈桑寧長長嘆了口氣,似乎並不認為他說的這些是什麼不可以談論的,問候道:
“如今愛卿的腿腳可好了些?宮裡上次找出一些外邦進貢的靈芝人參,不如朕讓人送到你府上給你補補身子,也好讓你的傷口好的快一些。”
陸景堯婉拒了,“臣的腿還是老樣子,折騰不起了,”雲淡風輕地和別人提及傷處,好似受傷的不是他,“臣挺喜歡現在這種閒雲野鶴的日子的。”
可沈桑寧看見了,看見陸景堯放在膝蓋上的手掌攥緊,手背上青筋盡顯骨節泛起白色。
這個時候林公公朝著新帝耳邊低語幾句,新帝才停止了這個話題,“今日眾愛卿有眼福了,朕特意找來了西域舞姬為你們舞一曲。”
此話一出門外的舞娘們魚貫而入站好隊形,沈桑寧停下吃東西的行為看過去,頓時被那一截截細膩白皙的裸腰刺傷了眼。
隨著樂聲的響起身材婀娜的西域舞姬就四散開來跳躍旋轉,其中容貌最為出色的舞姬大著膽子飄步移向皇帝,手中水袖揮出去的瞬間新帝眼神都迷離了。
做了幾個高難度的動作後新帝立馬拍手叫好,其他臣子也跟著附和。
陳宗元:“好,美極了,”伸手攤向林公公,林公公心領神會地拿出懷中東西交給他。
“太美了,朕賞你了!”手中的玉佩被丟擲去掉進舞姬優秀的胸脯上,舞姬低頭羞澀一笑:
“謝陛下。”
舞姬重新迴歸大部隊扭腰擺臂。
沈桑寧偷瞄著陸景堯的反應,發現這人壓根就沒看那邊,一直端著茶在看她,她偷看被抓了個正著。
“王爺、王爺為何看我,是舞娘不好看嗎?”
陸景堯誠實搖頭,用著只有二人可聞的音量說:“本王是本分之人,成了親就要潔身自好了。”
“……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三妻四妾?”
“本王不是。”
一杯涼茶下肚燥意卻不減分毫,沈桑寧乾巴巴地說:“哦,那王爺——”
“今日我就要你的命!!”
轉瞬間大殿裡的氣氛驟變 剛剛還在翩翩起舞,收到賞賜的舞娘忽然不知從何處掏出來一把匕首直直衝向皇帝。
“有刺客!!!護駕!!!”林公公聲音都喊破了,驚慌失措地護著皇帝往後面躲。
舞娘三步並作兩步跑上階梯,卻在最後關頭轉身將刀尖對向側邊坐著的陸景堯。
這變化來得太快,沈桑寧還未從吃瓜看戲的狀態裡走出來,身體卻下意識地推著陸景堯的輪椅往側邊推去,那一刀插在了桌面上。
舞娘立馬做出調整拔出匕首從桌面上飛了過去再次刺向輪椅上的人。
不知為何手總是比腦子快一步的沈桑寧這也沒讓她失望,從後面一把扯住了舞娘頭髮,用盡畢生力氣往後拖拽。
“你找死!”放完狠話舞娘就把攻擊物件變成了沈桑寧,可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陣瓷器落在地上發出的清脆聲後,舞娘倒在了沈桑寧面前。
沈桑寧七魂少了六魄,但她顧不上管舞娘為什麼倒下了,跑到陸景堯面前推著他的輪椅轉了好幾圈。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看到他腳邊碎裂的茶壺,更著急了。
“燙到了哪?”
陸景堯按住她上下亂摸的手安撫她焦躁的情緒,說:
“本王沒事,寧兒別擔心。”
寧兒——
“寧兒,我怎麼會殺你?”
“皇后是要母儀天下的,你還是乖乖當我的寧兒吧。”
“寧兒……”
“寧兒……”
“沈寧寧!!!”
陸景堯晃了晃她的手腕,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就發呆了,“寧兒?”
沈桑寧回神,愣愣說:“我沒事。”
急忙趕來的二皇子抽出佩劍護在皇帝面前,對趕過來的禁衛軍說:
“將這些人全部拿下!嚴加審問!”
“皇兄沒事吧?”
新帝搖頭,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二皇子的衣服,“還好二弟來得及時。”
這場宴會最後不歡而散,沈桑寧在馬車上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為什麼最後舞娘改變的刺殺物件。
如果是還沒受傷前刺殺還有點依據,但是現在陸景堯還沒開始黑化犯事根本造不成威脅啊。
“在想什麼?”陸景堯問。
“王爺,你以前是不是樹了很多仇家?”她想了一個可能沾點邊的理由。
但是陸景堯卻笑了,“有仇家,但是這次不是。”
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讓沈桑寧著急起來,情急之下就抓住了陸景堯的手,說:
“王爺別不當回事,這種——”卻聽到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翻開他掌心一看,本來就有了一道傷疤的地方被劃出了一道淺淺的新傷口。
沈桑寧頓時就聯想到了流芳殿內碎掉的茶壺,一時氣不打一處來:“不是說沒事嗎?”
陸景堯不說話,這個傷口是意外,他當時再不出手這小笨蛋就要被砍死了。
這才打碎茶壺捏個瓷片甩進舞女的後腦勺一擊斃命。
眼尾彎出弧度,“當時沒感覺,現在……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