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后也犯難了。
大興不許養蠱蟲邪祟,這是所有大興子民都深痛惡絕的,而宮裡人就是更忌諱這些東西,一經發現絕不包庇,就算是太后自己對蠱蟲也是極為恐懼的。
“閉嘴,聒噪。”被趙清慈的哭喊震得心煩的顧祁晏彈指封住了她的啞穴,頃刻間大殿便安靜下來了。
顧祁晏說:“這證明的法子不是沒有,子蠱雖受母蠱影響,卻也不盡然。
養蠱蟲要時間精力,蠱蟲和養蠱人之間的聯絡也不亞於母子蠱。
孤聽聞為了使蠱蟲聽話順從,養蠱人會在身上用某種特殊的藥作為氣味指引,只需放出母蠱它便會自動爬到擁有熟悉氣味的養蠱人身邊,周順,放蠱蟲。”
陳娘子死死看著盒子放到地上後蠱蟲就爬了出來,一寸寸離趙清慈更近。
蠱蟲確實是會爬向養蠱人身邊,雖然趙清慈不養蠱,但是她日日都在陳娘子左右,身上早就沾染上了藥味,蠱蟲極容易分辨錯。
被點了啞穴的趙清慈想往後躲避爬過來的蠱蟲,太后的表情也漸漸變得耐人尋味。
“唔唔——”趙清慈求救似的看向陳娘子,可是陳娘子因為拒絕回答問題,還試圖放蠱蟲毒害看管的侍衛,被打了一頓,已經自身難保。
顧祁晏從茶杯裡沾出一滴水彈在趙清慈身上,她立馬就不動了,以個極為詭異的姿勢呆在原地。
蠱蟲離她越來愈近,但是她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
千鈞一髮之際陳娘子使出渾身力氣站起身來撞開身邊的兩個太監,突生的變故讓在場所有正在看熱鬧的人呆愣住。
陳娘子一腳就踩死了蠱蟲,揪著趙清慈的衣領把她提起來掐住她的脖子,此時此刻的陳娘子和瘋子沒什麼兩樣。
披頭散髮,髮指眥裂。
門外隨時待命的侍衛聽見有異動就衝了進來,將陳娘子團團圍住。
陳娘子加大手上的力道喊道:“都不許靠近!”
趙清慈拋去後宮身份依然是大司馬之後,侍衛們不敢輕舉妄動。
太后想上前走幾步但是看陳娘子已經喪失神智終究沒有上去,空伸出手製止:
“陳書秀!你這是做什麼?!清慈可是你看著長大的!”
陳娘子哈哈笑兩聲,說:“那又如何?!我只是想活命罷了,如今事情敗露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所有一切都是我做的,為的就是反抗顧祁晏這個暴君!
我早已忍耐多時,顧祁晏你殘暴不仁,罔顧天道,大興有此君王,江山社稷危矣!黃泉路上孤獨,有小姐陪我足夠了。”
說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匕首朝著趙清慈刺去。
太后:“清慈!!”
‘咻——!!’
一隻利箭破風穿過大殿,直直地射進陳娘子咽喉,滾燙的血液噴滿了趙清慈半邊身子。
她只感覺到有陣風吹過耳邊,隨後灼熱的液體噴濺出來,眼裡被一片紅色侵佔,“啊啊!!”
陳娘子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呃呃幾聲便倒在了地上,眼睛還未閉上就落了氣。
放箭人把手裡的木弓扔給身邊的太監,大步跨進殿內行禮:
“陛下,太后,末將救駕來遲。”神情坦然平靜,彷彿剛才他射殺的不過是飛禽走獸。
太后是見過大場面的,即使害怕也只能故作鎮定,“寒時回來了?路上辛苦了,舟車勞頓便不要在此地苦熬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謝太后關心,末將不累,是特意趕在今天進都城為太后賀壽的,只是所載禮物的車馬緩慢,還需一兩日才可到京。”
“你有心了。”
夜寒時行禮,轉身走向空出來的座位端起熱酒飲盡,沒有任何情緒浮動。
可其餘人就不那麼淡定了,如此血腥的場面大臣們看得心間發麻,可惜沈桑寧沒有看見。
因為在箭羽飛進來的瞬間顧祁晏就捂住了沈桑寧的眼睛,把她按進了自己懷裡,順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輕聲說:
“別看,也別聽。”
她想看……
侍衛手腳麻利地開始處理陳娘子的屍體,他們對這種場面的處理已經孰能生巧。
拖人的拖人,擦地的擦地,很快大殿重新恢復了乾淨輝煌。
趙清慈渾身鮮血失神看著陳娘子被拖走,在混亂之時顧祁晏已經解開了她的穴道,她顫抖著喃喃出聲:
“乳孃……乳孃……乳孃!!!”
伸手撿走陳娘子遺落在地上的繡帕,惡狠狠地看著沈桑寧。
太后往後趔趄一步跌進椅子,今日這個壽辰,實在是太過驚心動魄了。
“將趙貴人送回寢宮,”太后不忍心道:“陳嬤嬤心懷不軌現已伏誅,清慈還是要看開些。”
趙清慈收回視線,垂眸應下,淚水順著酸脹的眼眶溢位,“是,謝太后關心,清慈先退下了。”
“慢著,”顧祁晏忽然開了口:“陳娘子是趙貴人身邊親近之人,要說一點不知情是不是過於虛假了?
孤看,不如在這件事徹底查清之前先入住鎖秋殿,一是避嫌二是護你清白,你說呢?”
鎖秋殿是冷宮,找趙清慈此時卻無暇顧及,沉溺在親人死去的悲傷裡,一動不動地被太監帶走了。
沈桑寧拍開顧祁晏的手,眼前已經沒有了趙清慈的身影,地上的血跡也被清理乾淨了,一切都像做了場夢。
嗔怒地朝著顧祁晏的小腿踢了一腳,卻不經意間接觸到一股不懷好意、暗含打量的視線。
她望過去,夜寒時抿唇微笑頷首,恢復了一派的乾淨明朗氣質,是她的錯覺嗎?
等等?
寒……夜寒時?因為愛慕南希月和顧祁晏君臣反目,未來要篡位稱帝的人。
他怎麼這時就進宮了?
在原主的記憶裡,還有一月宮裡就要大變,顧祁晏主位不穩身體抱恙好像大限將至,朝廷一片動盪。
到那個時候夜寒時才會進宮,短短數日就掌握住了朝中大臣的支援,就連後宮也人心惶惶。
“夜將軍有那麼好看嗎?讓卿卿目不轉睛。”顧祁晏暗含威脅的話語在耳畔響起,不知不覺沈桑寧竟然盯著夜寒時看了許久。
“我沒看,只是在想事情。”沈桑寧用食指輕輕推開他靠過來的頭,用咳嗽掩飾了尷尬。
顧祁晏不依不饒問道:“想什麼?”
想你一個月後掛了沒。
“……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