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底下的幼貓最終還是被救了出來。
三人這才發現小貓叫得那麼悽慘,完全是因為它的右側大腿上有一塊非常顯眼的血漬。
“看起來很嚴重……”
楚念安小聲地呢喃,眸子中流露著清晰的不忍。
幼貓小小的一隻,估計也就三個月大,就已經離開的媽媽,還受了傷。
正可憐兮兮地抓握著葉允舟的衛衣,在上面留下灰撲撲的圓型印子。
“怎麼辦?這個點寵物醫院也沒有人。”
沈洛左右環顧,四周寂靜一片。
葉允舟檢視著小貓的腿:“別擔心,摸起來沒有傷到筋骨,問題不大。不過需要快些處理。”
他又看了眼沈洛,溫柔道:“洛洛,這裡離你家不遠,但夏阿姨貓毛過敏,不能帶去你家。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我先帶去我家給它處理一下。白天你再來找它玩,好不好?”
沈洛的家是最近的,但葉允舟家也不遠。
“別擔心我們了,快去快去。”
“嗯。”
得了沈洛的同意,葉允舟立刻小心翼翼抱著小貓,步伐加快,朝著街道不遠處趕去。
倒是沈洛和楚念安有些不捨。
楚念安靠在沈洛肩上:“我們就這樣回家嗎?”
她可是連摸都沒摸!
沈洛也很糾結。
都這個點了,現在回去也太晚了些。
“要不……我們去看看小花需不需要幫忙?”
“好!”
楚念安斬釘截鐵的握拳,拉著沈洛就朝著葉允舟離開的方向前進。
沈洛頗為無語地盯著兩人握著的手。
要是媽媽追問起來,她說自己是被楚念安帶著夜不歸宿的,也不知道夏可信不信。
——
葉家的裝修和沈家有些不同,整體色調只有黑白灰,正經又死板。
兩人趕到的時候,葉允舟還沒來得及關大門。
自門口望去,正好能看到葉允舟手拿鑷子和繃帶,俯身在小貓身上沾沾沾。
沈洛熟練地上前,鎖上大門,帶著楚念安來到他的身邊觀察。
等差不多收拾好了,沈洛才感慨了句。
“小花,你處理傷口的手法好嫻熟啊。”
葉允舟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情。
“還好。”
他並沒有問她為什麼沒有回家。
也許那個沒來得及關的門,正是在等待著沈洛。
在沈洛的角度看過去,只有少年高挺的鼻樑。
“你長大以後想當醫生嗎?”
“不想。”
“那你長大想做什麼?”
葉允舟為小貓纏綁帶的手明顯一頓:“還沒想好。”
楚念安眼睛自乖巧的小貓身上移開,亮晶晶盯著沈洛:“洛洛你呢?長大想做什麼?”
沈洛展眸一笑,腰背挺直:“我想成為一名記者,為百姓發聲,為萬民立命!”
“為什麼啊?”
“因為記者,記錄者也,可以用文字、鏡頭記錄下了人類歷史洪流中無數精彩、平凡、渺小、偉大、美麗、醜陋、幸福、掙扎的瞬間。”
葉允舟抬眸瞥了眼沈洛,又低下頭處理傷口,聲音平淡。
“這份工作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你會處在第一線,看到各種各樣的壞的案件。看到你最愛的小貓小狗了嗎?他們會因為一條沒拴好繩咬人的狗而選擇大肆屠殺沒有家的流浪貓狗。”
“明明它們沒做錯什麼,只想和人類相安無事地活著,但就是這樣微不足道的想法,在一些人眼中,它們就成了一群會傳播疾病、破壞公共財物、撕咬人類、佔據生存空間的害蟲。這個世界並不是人類一個種族的世界。”
“社會上那麼多的家暴、拐賣、校園霸凌它們都看不見,卻因為一個惡犬傷人,恨不得殺了全世界所有的貓狗。”
“人性的惡是幽暗的,它們自以為正義,用這個藉口來滿足它們心底變態噁心的想法,因為動物不會說話,不會報警,不會求救。”
“這個世界已經爛透了洛洛,記者並沒有那麼好。”
他不想她看到太多的惡。
可她偏偏選擇站在最接近惡的角落。
沈洛手搭在小貓的頭頂,溫柔地輕撫著。
“我知道這個世界很糟糕,但總人在縫縫補補。單這一點縫縫補補的善,就足夠讓我們感覺到值得了不是嗎?”
“就像你說的獵殺流浪小貓事件。如果不是那些不認同的人選擇曝光和斥責,怎麼可能會被我們看到呢?我敢肯定,評論區會有很多人反對和發聲,他們就是那些選擇縫縫補補的人。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嗎?”
“而且,我想要當記者就是因為不想遇到像你說的那種不平事時,只能心生憐憫卻袖手旁觀罷了。”
“人類有惡的一面,那就有善的一面。不要太悲觀了,人都會死的,那些選擇打殺小動物的人也會。”
葉允舟定定看著她,突然就笑了。
“你說的對,他們會死的。”
小貓的傷勢不算嚴重,裡三層外三層包好後還能託著病腿來回輕嗅。
將進口肉腸丟給小貓小貓也只是聞聞不吃。
葉允舟說它應該是有主人的。
不僅不怕人還不吃東西,肚子鼓囊囊,還很胖。
沈洛困得不行,說一切明早上朝再議
葉允舟無奈,只能為兩人收拾了客房,就這樣睡了半晚。
在他家睡一晚也算不了什麼過分的事。
畢竟小時候兩人還經常滾一個被窩。
——
第二天沈洛起了個大早,連小貓的情況都沒來得及看,便匆匆忙拉著楚念安早起回家。
沒成想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一進門,那來自夏可的怒哄聲便瘋狂湧來。
“我保險都快被你氣生效了!你真是翅膀硬了沈洛!一晚上不回家出去鬼混!”
‘啪!’
一隻拖鞋精準掉落在沈洛面前。
還能聽到沈羨之勸慰的聲音。
“阿可啊,不是你說的相信允舟嗎?現在生什麼氣呀?不就是半夜偷跑、一夜未歸嗎?多大點事兒。”
沈洛無語凝噎,朝著楚念安投去了個悲傷的眼神。
雙手一攤。
“看吧,所有人都關心我飛得高不高,只有我的母親大人關心我翅膀硬不硬。而我的父親大人,只會覺得我死得不夠慘。”
“還給我貧?”
沈洛——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