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片夜!
沙發上,男人的唇與女人的唇緊密相貼合在一起,但誰都未曾掀開。
兩人的呼吸一時變得非常急促,心跳正在加速著。
她看著他,意識非常清醒。
他同樣看著她,帶著幾分朦朧的醉意。
慢慢地,放在男人後腦勺的一雙白皙纖細的小手,開始緩緩往下移動著,不過須臾,就來到了他的臉頰處。
她的手,捧起了他的臉,是那般地珍惜,又是如此地溫柔。
連帶著手的動作,女人微啟著朱唇,舌尖朝前往外伸展著,霎時就撬開了男人的嘴唇。
男人渾身發硬,握在女人腰間的一隻手猛然收緊。
溫書言很少會這般地主動,此時男人的內心猶如翻江倒海,一直咚咚咚跳個不停,他的思緒早已完全混亂。
漆黑的客廳裡,電視機上微弱的光線時不時映照在沙發上。
而沙發上,是一對纏綿擁吻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情慾漸生,他的手,開始反客為主,從女人的腰間探了進去,女人顫了一瞬,似乎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男人頓了頓,手繼續往上伸探著,準備解開女人衣服上的紐扣。
一顆、兩顆、三顆……
等解到第三顆的時候,一陣手機震動聲驟然從男人的西裝內襯響起。
兩人同時一怔,瞬間就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他定了三秒,臉色陰沉,非常明顯地不悅,平舒一口氣之後,最終從內襯裡掏出了手機。
“喂——”聲音很是低沉,氣息有點混亂不平。
他接聽了電話,眼眸卻一直緊盯著溫書言,似乎完全沒有要站起身的意思。
室內光線薄弱,周圍黝黑一片,書言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但人體大的輪廓線,她還是能夠看得一清二楚的,她知道,顧景承正在看著她。
心中的那股羞澀姍姍來遲,倏地就側過了臉頰。
男人原先打算,簡單接聽完電話之後,便繼續著剛才那還未完成的事,可說著說著,眉頭愈發地緊蹙,似乎遇到了什麼困難與問題,頃刻間就站起來了身。
書言偷瞄著他起身離去的背影,愣了一會,而後,猶如一個彈簧一般,觸底反彈,霎時就起身坐直在了沙發上。
她的心,仍在狂跳,撲通撲通地,根本無法停止下來。
回神後,才感知到自己胸口處一陣涼颼颼的,於是,快速沉下頭,慌手慌腳地扣回了睡衣上的紐扣,黑暗中,她凌亂的眼神有股窘迫的羞惱。
她羞,自己剛才是不是太過於主動了?
她惱,又是這該死的電話!
面前的電視機盈盈閃爍,電影播放到女主妹妹汙衊男主,男主入獄坐牢,女主堅信男主是無辜的……女主希望男主能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邊。
書言屏住了呼吸,眸睫翕動間,情緒一個上頭,淚水不知不覺地又流了出來。
其實,剛才她已經把這部電影全都看完了。
剛才,由於結局裡男女主都死了,自己入戲太深,太難過,太傷心了。哭著哭著就累極地昏睡了過去,都還沒來得及關掉電視機,電影自動選擇性重播,現在又重新播到男女主即將因為戰爭分離的畫面。
書言看得情難自禁,看得心都要碎了,她的嗚嗚聲霎時響徹整一個客廳。
心想,為什麼我要給自己找虐呢?為什麼要看這麼慘的一部電影呢?林淼淼不是說什麼世紀絕美愛情片嗎?絕美是挺絕美了,但也太慘了吧!早知道就不看了……
她一邊專注地看著,一邊真情實感地哭泣著,最後把攬在懷裡的抽紙盒當成發洩口,不停地來回扭擰著。
男人接聽完電話,剛從書房裡走出來,在廊道上隱約聽到一陣小聲的抽泣聲,後來,隨著步伐的邁進,哭泣聲愈加地明顯,不知所以然的他,整個心瞬間就提了上來。
他加快著步伐,來到了客廳,立馬將室內的所有燈光全數開啟。
客廳上,巨大的水晶吊燈“啪——”的一聲,燈光如晝,璀璨奪目。
而沙發上的女人,彷彿被這忽如其來的閃亮給驚嚇住了,她“啊——”一聲驚叫,雙手捂在胸前,以極其害怕的姿勢,倏然就回過了頭。
四目相對匯交於一瞬之間,溫書言大窘,頃刻就別過了頭。
她似乎很羞於自己的哭泣,眨眼間,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刷刷刷——”從手上的抽紙盒裡,快速抽出幾張紙巾。
手,麻亂而又費力地揩拭著臉頰上的淚痕。
顧景承盯著她那個驚慌失措的模樣,忽然就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很是爽朗,但隱約中又帶著點剋制,似乎在刻意維護她的面子。
書言的心一滯,頃刻羞窘,頭腦嗡的一聲,完全處於一片空白的荒蕪狀態。
天啊!又被他看見了。
看個電影都能哭成這樣,這也太丟人了吧!
怎麼辦?
他會笑話她嗎?
廢話,他剛才不是笑出聲了嗎?
不是笑你,還會笑誰?
書言的心燙到不行,連帶著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
她的瞳仁在眼眶裡轉了一圈,抱著‘輸人不輸陣’的想法,決然地就扭過了頭,與他四目相對,神情非常的倔強。
男人撞上她的眼睛,雙手交叉環抱於胸前,如如不動地盯著她。
書言越發地尷尬起來,嘴裡期期艾艾地發出一些咿咿呀呀的聲音“那個……嗯……就是……”
她的心理防線彷彿已經來到了頂點,天啊!好尷尬啊!說點什麼好呢?
話含在嘴邊,就是憋不出半句來。
顧景承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尷尬,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他盯著她看了半晌,沉吟須臾,而後,面無表情地越過她,朝酒櫃那邊走去。
“你喝嗎?”片刻之後,他拿著兩個酒杯和一瓶威士忌折返了回來。
書言認真觀察著他的表情,很是坦然,沒有絲毫要取笑她的意思,剛才窘迫的心隨之淡定了許多。
“我……我喝不了烈酒。”她瞄了他一眼,小聲嘀咕著。
男人垂眸嗤笑了一聲,跨步來到她的身旁,擰開酒瓶蓋,往酒杯裡倒了半杯威士忌,抿完一口之後,隨口一問“你是因為看這部電影哭的嗎?”
書言臉頰泛紅,眼眸朝下睥了一眼手中早已溼透了的紙巾,小聲回覆道“嗯!”
她應答完之後,又偷瞄了一眼顧景承,見他神情依舊,剛才雜亂的心,瞬間釋然。
“顧景承,這部電影挺好看的,不如我們一起看吧!”她用手指著電視機,一副嬌憨的模樣。
“我看過了。”男人淡淡地回覆。
“看過了?”書言木然愣了幾秒,接著又問“什麼時候看的?”
顧景承側眸瞥了她一眼,思緒開始迅猛倒流,似乎很認真地回憶著“大概七八年前吧!確定年份已經不記得了,我記得當時是陪著舒雅一起看的,結局明明那麼悲慘,她卻從頭笑到……”他話還沒說完,驟然醒覺自己說錯了話。
顧景承知道,山上滾下來的石頭滾不回去,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那……說出去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