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是一團亂的人潮喧囂聲,周圍,是眾人向他們投來的八卦目光。
可溫書言仿若無人。
如果,換作是以前的那個她,一定會羞於將這種擁抱坦誠地表露於大庭廣眾之下,但今日的她無所畏懼。
她真的太想念他了!
這幾天,她的靈魂曾經無數次拷問著自己。
溫書言,你八年都熬過來了,為什麼短短的幾十天就受不了了呢?
她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也不想去深入剖析。
只想用盡全力去擁抱著他,我的愛人!
男人垂眸注視著她的髮梢,眸眼中略帶疲憊,卻也堆滿了柔情的色調。
他一直任由著她擁抱著。
時間呼嘯,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把極其輕佻且沙啞的男聲,打破了兩人如此美妙的重逢氛圍。
男聲從顧景承的後背突兀響起,帶著點豔羨,悻悻地道“顧總,看來你豔福不淺嘛!飛機上有虞紅作陪,下了機,又有這麼個美人對你投懷送抱,可謂是,盡享齊人之福啊……”
書言聞言,一愣,什麼意思?虞紅?是剛才那個明星嗎?
她的腦海裡霎時漂浮著許許多多的疑問號,正想得出神之際,顧景承緩緩放開了她。
他放開她之後,垂眸盯著她的瞳仁看了一瞬,神情嚴肅且冷峻,可凝視著她的那雙眼睛,卻仍帶著還未散盡的柔情。
他用手背輕輕撫摸了一下書言的臉頰,便牽著她的手,往另外一條通道走去,經過後背那名男人時,他腳步稍歇,打趣地道“林總,你可別害我!這是我女朋友。”
被喚作林總的男人,臉色一陣青,而後又一陣紅,怔了一剎,頃刻就收起剛才對溫書言戲謔的目光,他趕緊嘻笑著臉賠不是,神情尷尬而又慌張地逃離了現場。
林總走後不久,顧景承若無其事地牽著書言的手,繼續朝另外的那條通道走去。
在轉彎的一瞬,不知道是不是書言多慮了,她彷彿睥見虞紅從後面瞪向她的一雙眸目,寫滿了狠戾,書言不禁打了個寒戰,她不安地朝後瞄了一眼,發現虞紅根本沒在看她。
書言在心裡一番自嘲,人家虞紅都不認識你,平白無故地又怎麼會用眼睛瞪你呢?是你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怎麼了?”顧景承見書言一直處於神遊的狀態,蹙眉開口問道。
書言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的心仍在糾結著剛才那個問題。
但永遠口是心非的她,瞳仁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惴惴開口問道“顧景承……剛才……剛才那個林總是誰呀?他今天與你同搭一班機回國嗎?”
顧景承定了定,若有所思道“你不記得他了嗎?他是蘇電集團的老總,我記得之前部門經理開會的時候,高叢林還詳細介紹過他?”
書言的心一跳,心虛道“我……我不記得了。”
顧景承眉峰輕挑,嗤笑道“看來你工作態度不行,嚴重缺乏主觀能動性,給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溫書言,你自己說,我到底要扣你多少工資?”
溫書言大窘,瞬間啞然,她氣呼呼地鼓起兩腮,抬起另外一隻小手,就往男人的胳膊捶去“顧景承,你取笑我!”
男人低頭淺笑,驟然鬆開那隻緊握的手,改為摟上她的腰肢。
書言的心急速地又跳了一下,身體雖然僵硬得不得了,但心田間是那源源不斷冒起的粉紅色小泡泡,她嘴角微揚,連帶著眉梢都在笑。
顧景承將她摟得更緊些,吊兒郎當地問道“溫書言,你剛才是想問虞紅的事吧?”
書言的心滯了一瞬,頃刻紅了耳朵,有種被拆穿的羞窘感。
對啊!我就是想問這個,不行嗎?
可是,這樣問,會不會顯得自己很小心眼,很愛吃醋,又很愛嫉妒呢?
顧景承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妒婦呢?
空氣中瀰漫著沉默,兩人跟著工作人員一直往前邁著步伐,快要跨出通道的剎那,書言掙扎了一瞬,懨懨開口問道“是又怎樣?不是又如何?”
男人輕哂,垂眸瞥了她一眼,假正經地道“是,就如實稟報,不是,也要如實稟報!”
溫書言一怔,心裡頃刻樂開了花。
他看到她偷笑的嘴角,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我跟她只是高中同學,今天碰巧同搭一班飛機回國,因為多年未見,她特意讓人調了座位,剛好被林家勁看見而已,我們只是簡單地聊了一下高中時候的那些事,就連十分鐘的時間都沒有,我跟她沒什麼的,你不要誤會……”
他淡淡地說著,眸眼中時不時流露出疲倦之態,似乎很不屑於解釋這種事。
書言則是垂眸屏住了呼吸,字斟句酌地認真傾聽著,唯恐錯漏了半句。
快要走出機場正大門口時,書言傲嬌開口道“誰說我要聽的?你幹嘛要跟我解釋這些?”
顧景承痞笑,問“是嗎?”
書言心虛地吐了吐舌尖,瞳仁一轉,抬手指了指停靠在不遠處的那輛賓利,刻意岔開了話題“呀!我看見張叔了!”
顧景承淺笑地搖了搖頭,也不拆穿她。
兩人上車之後,很快來到了同仁醫院。
書言一路唧唧噥噥地對顧景承述說著呂麗華的身體狀況,還有一些醫院裡的瑣事趣聞,顧景承則安靜地傾聽著。
上了九樓,病房裡並未見到呂麗華的身影,櫃檯護士說護工推著她散步去了,於是,兩人又重新折返回到電梯裡,摁下了通往一樓的按鈕。
“顧景承,伯母說你上了幼兒園還在尿床,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電梯裡,書言的眼眸盈盈一閃,笑得快流出淚水來。
男人不經意地睥了她一眼,感受著她的笑聲飄浮在這狹小的電梯廂裡,心中從未有過的放鬆。他也不直面回答這個問題,眸光裡霎時略過一絲狡黠,挑眉反問“溫書言,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竟是如此八卦的人?”
書言羞赧,瞬間就沉下了頭,胸腔的氣一提,脾氣也跟著提了上來“什麼嘛?八卦什麼?不是我問的,是伯母恢復記憶的那天晚上,拉著我的手,硬要告訴我的……”
顧景承靜靜地聽著,臉上似乎沒什麼表情,可盯著樓層數字的那雙眼睛,寫滿了笑意。
書言越說越多,越說越覺得不對勁。
她靈光一閃,後知後覺地嚷道“哦!顧景承,你使詐!你都沒回答我剛才的那個問題,你到底有沒有尿床?有沒有……”
電梯“叮——”的一聲,驟然停歇,梯門緩慢開啟。
溫書言不依不饒的提問聲,只能遺憾地停留在電梯裡,至今都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