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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他的人間煙火

她躊躇又雀躍的身影在衣帽間裡來回走動著,左右手同時拎起兩條裙子,在不停地作對比。

這條看看,太豔麗了;那條瞧瞧,太隆重了……

前比比,後量量,最後選了一條白色連衣裙。純白乾淨的顏色,柔軟又有彈性的面料,清純中隱約蘊含著性感。

書言在梳妝檯前化了個淡妝,而後朝全身鏡子,歡快地轉了一小圈,便輕步跑出了臥室。

在鞋櫃裡,她左看看,右瞄瞄。

抽出了一雙平底芭蕾舞鞋,心儀又滿意地套了上去。這雙鞋是顧景承之前在北城的時候,特意買給她的,書言一直都捨不得穿,乍眼看去,竟還是新時的模樣。

書言咯咯地笑了兩聲,拎起包包,便要朝門外走去,手剛貼在門把的瞬間,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溫小姐,您好!我現在正在樓下。”依舊是那種畢恭畢敬的語氣。

“好的,張叔,我現在下去。”

書言麻利地關上門,快步走到電梯口。

到了御華庭的西南門,遠遠看見一輛賓利停靠在樹蔭底下。

書言原本想著自己開車過去的,可顧景承硬要讓張懷民過來接她。

“溫小姐,早上好!”看見書言,張懷民趕緊開啟後車門,對她頷首問好。

“張叔,早上好!”書言有點難為情地鑽進了車廂裡。

以往,每次坐上這輛賓利,顧景承總會陪在她的身邊,書言習慣後,倒是很能做到坦然以對。但現在她一人在車裡,坐著這種豪車,又有司機接送著,總感覺有種偷來的不真實感,渾身不自在的她,莫名其妙地開始侷促起來。

那天,在公司裡收到顧景承發來的回程電子票據,書言當時激動萬分,但又想著兩人有時間差,不想打擾到他休息,便掐著點,等到紐約天亮的瞬間,迅速拿起手機,對著顧景承的微信頭像,一連串地轟炸:

【顧景承,早上好呀(可愛表情)】

【你是後天登機嗎?】

【十四個小時之後,剛好是星期六,不如我去機場接你? 】

【你覺得怎樣?】

【??????????】

【好嗎?】

【我可以去接你嗎】

【可以嗎】

……

那邊男人剛醒,正在刷牙洗漱中,微信“叮叮叮——”不停在響,有種你若不回覆,我就誓不罷休的破釜沉舟精神。

男人聽到聲響,也不急於去看手機,等清水潑過臉後,完成最後一道洗漱程式,才不徐不疾地拿著毛巾搽拭著臉頰,跨出洗手間。

酒店的客廳很是寬敞,男人將所有窗戶全數開啟,悠閒地坐在沙發上,他揉了揉眉心,垂眸緊盯著手機在看,指尖每滑過手機一下,嘴角就微勾輕揚一次。

溫書言竟向他發來二十幾條微信,無一例外,全數圍繞著“接機”這個話題在高談闊論著,開始的時候,她直插主題,接著威逼利誘,後來又似乎擔心著他會生氣,最終改成撒嬌式的討好。

顧景承看著眼前的這些機械性的漢語文字,不知為何,眼眶漸熱,霎時情緒就上了頭。他忽然覺得這些文字並不是冰冷的符號,它們是有溫度的,每一條都展現著太平洋的那端,那個女人生動而溫柔的眉眼。

昨晚的他,根本沒打算將那張回程的電子機票傳送過去。原本,早已放下的手機,在昏黃的壁燈縈繞之下,一瞬,就鬼推神磨地又拿了起來,他盯著她最後傳送過來的那句晚安,思緒縈繞萬千,想都沒想,就截圖傳送了過去。

截圖傳送之後,久久未等到她的回覆,他有點失落,須臾之後,便放下了手機。就著碗裡的解酒湯慢慢灌進肚腹的瞬間,他知道自己醉了,可此時的他,忽而又覺得,自己從未喝醉,他是如此地清醒著,從未有過的清醒。

這麼多年來,早已習慣於一人的他,竟有種遊戲人間後的大夢初醒感。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主動地向一個人,彙報自己的行蹤。

就好像他知道她在等,而自己也在等。

等著她,就好像等著屬於自己的那個人間煙火!

顧景承愣了愣,他原本還思索著要如何拒絕的手,竟不知不覺地敲了一個【好】字。

還沒來得及撤回,對面的那個女人驟然回覆【真的?太好啦!】

她隨後發了無數個【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不到一秒鐘,又驀地快速撤回。

顧景承寵溺般地搖頭笑著,不知為何,那一刻,他忽然很慶幸自己回覆的是個好字。

他追問著她為何要撤回?她一連串發來十幾個無辜而又可憐兮兮的表情包。

剎那間,胸腔有股溫熱靜靜流淌而過,迅猛急湧至四肢。

只覺得窗外的陽光從未有過的和煦,內心深處從未有過的平靜。

他開始承認,自己與溫書言是如此契合的人,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

剛到紐約的前幾天,空閒的時間裡,他還時不時跟她彙報著生活上的點點滴滴,後來進入了工作狀態,越發地忙碌,有時候忙得昏天地暗,看到她發來的無數條資訊,他只覺得身心疲憊,草草看過之後,簡單回覆幾個字,又進入了工作狀態。一般女人哪能忍受這種冷落,他不是沒顧慮到溫書言的心情,只是當時,他的心中有把稱,只覺得這次收購華達信比什麼都來得重要,背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無論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大不了回頭再哄哄她。

出乎意料的是,溫書言不但沒有抱怨,反而激動地呼喊著他的名字。

昨晚,凌晨一點多,他剛從慶功宴回到酒店,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一直顯示著無人接聽。

不是他掛的電話,是客戶端自動斷開的線。

他有一瞬在想,溫書言是刻意不接電話的嗎?她是在生他的氣嗎?可又有那麼地一瞬,他快速否認,全世界都有可能生他的氣,但溫書言不會。

他的心,七上八下,焦躁不安。雖然很是肯定,但又顛顛地憂慮著。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他再一次撥通她的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一秒不到,便傳來溫書言甜膩悅耳的嗓音,根本按捺不住的喜悅,沒有一點點的抱怨。

一霎間,他與她同樣激動起來。

賙濟說,像他這種工作狂,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受得了……

這樣的溫書言,讓他感動!

她的聲線落空之後,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話,隱約聽到那頭傳來喧囂的人潮聲,倏地一下,那種人流踩踏事件,扒手偷搶事件,禽獸猥褻非禮事件……一幕幕一幀幀,飛速閃現在腦海當中。是如此地真實,如此地可怕。從腳底升起的一陣寒涼,迅猛蔓延至四肢。他叮囑她好好走路後,就急忙掛了電話,就怕停留個半秒,那些可怕的事,便會驟然發生。

而自己呢?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太平洋的另一端等啊等啊等……

他思索著從餐館到宏澤集團的路段,推測著她回去的大概時間,二十分鐘還是三十分鐘?他猶豫不定地盯著手機在看,溫書言那三個字一直在他的指尖之下。

十分鐘過後,微信“叮——”的一陣聲響。

竟未想到會是溫書言,她是用跑的嗎?晌午時分,車水馬龍,人潮洶湧,她這麼快就回到了公司?

她問自己為何還不睡?到底在幹什麼?

他笑,盯著茶几上的那碗解酒湯,如實彙報。

原本他還想對她說,以後的醒酒湯可不可以由你來煮,酒店的大廚實在太廢,還沒你煮得好喝。

可字都還沒打完,手機那端的她,快速發來資訊,叮囑著自己快點睡,字裡行間帶著訓斥的氣息。

顧景承稍怔,他淺笑須臾,互相道了句晚安,便草草結束了這場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