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味香是青草香，綿密而清透，帶了幾分汁液般的鮮甜，給人通透的舒適感，輕盈，舒暢，飄飄然，彷彿身心的濁氣都被它祛除。

謝遠歸眼中發亮，好像撿到寶：“知我者莫綿綿也，我一直在尋求一種適合男子的香氣，沒想到綿綿想的如此周到，竟把我最想要的香調出來了。”

楚綿綿一臉傲嬌，深藏功與名的揮手：“淡定，淡定。”

第三味香是綠茶香，綠茶香氣清幽，清淡回甘，沁人心脾，醇和有活力，有一種雅緻的高階鮮爽感。

謝遠歸認真點評，給足情緒價值：“妙，妙啊！這香味不甜不膩，微微苦澀，柔和又疏離，男女皆宜，嬌嬌，你簡直驚才絕豔，難怪有上京第一才女之稱。”

“咳咳。”楚綿綿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乾脆捂著肚子在地上笑：“謝遠歸，你這夸人的方法從哪學的，誰讓你這麼學的，一臉嚴肅，我還以為你在教我念書呢。”

謝遠歸尷尬的撓了撓臉頰，微紅著臉道：“話本子上學來的。”

見楚綿綿還在笑，他頗有些自暴自棄的躺她旁邊，目光危險的流連在她唇上。

“唔。”楚綿綿連忙捂住唇，露出布靈布靈的杏眼，這些天被他親慣了，光是被他充滿侵略性一看，尾骨那便不爭氣的湧起酥麻，心跳更是聲聲清晰。

不過今日發生了桂月這事，兩人難得沒有親親，只是牽著手望天閒聊。

楚綿綿才被找回來，不認識桂月，只知道她跟她有親緣關係，謝遠歸則是長年在外，跟桂月也沒什麼感情，兩人的話題非常自覺的避開了她。

次日清晨，桂月醒了，卻在尋死覓活，嘴裡顛三倒四的說著胡話：“我該死，我該死……嬸孃，月兒對不起你……”

她一邊說一邊用頭撞床頭，額頭撞的鮮血淋漓，攔都攔不住。

莫大花又急又氣：“你這是幹啥呀！傻孩子，有啥事好好說，你這不是存了心想氣死嬸孃嗎？”

桂月哭的更兇了：“是月兒對不起嬸孃啊！”

莫雲東端著個餅子在一旁道：“桂月，你倒是說清楚怎麼回事啊！”

“月兒……”桂月想開口，卻發現腦子如同一團亂線，原本日日夜夜存在心底的話，此時卻有些難以啟齒。

楚綿綿和謝遠歸過來的時候，她正呆愣的看著馬車頂，眼裡寫滿絕望。

“娘，桂月怎麼樣了？”

楚綿綿上前檢視桂月的情況，一隻手把著她的脈，另一隻頭摸上她的額頭，意外看見她額頭血淋淋一片。

怕是尋死了。

楚綿綿心裡猜測，讓春桃拿了布條來給她上藥包紮。

包紮完，便見桂月呆滯的看著她，目光空洞洞的，沒有一絲生氣。

“是娘！是娘把我賣給人牙子，她要我給堂姐贖罪！”桂月開口了，一話驚住在場所有人。

“劉萍賣的你？！”

劉萍便是大伯的媳婦。

莫大花眼裡寫滿震怒，虎毒不食子啊，更何況桂月是劉萍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劉萍雖然有些重男輕女，但有楚老孃護著，也沒對這幾個女娃娃打罵過，怎的突然就將桂月賣了？！

“娘你莫急。”楚綿綿安撫的拍了拍莫大花的手，目光溫和的看向桂月：“桂月，你冷靜一下，將事情都告訴我們，我們是一家人，有問題一起解決。”

她嗓音柔和，不自覺便讓桂月安靜下來。

桂月被賣後因為驚恐而一團漿糊的腦子清醒許多，她臉上掛著濃濃的愧疚，跪在地上泣聲道：“堂姐，都是桂月，都是桂月，要不是我，你就不會被我娘賣給人牙子……”

她一句話，又驚呆了在場所有人，謝遠歸更是一個踉蹌倒在馬車地上，愣愣的看著桂月

“你……桂月，你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嗎？”莫大花顫抖著手，想掐死劉萍的心情到達了頂峰。

桂月抬起頭，眼裡都是恐懼和無措：“娘說，她是為了我才將堂姐賣了的，大家都寵堂姐，就連童養夫也是緊著堂姐，以後我出生了，家裡人也瞧不上我。”

她哽咽著又道：“可是娘又說，都怪我不是男娃，才害她犯下這麼大的錯，一年前叔叔和嬸孃去京城尋堂姐，我便跟娘說我不要堂姐的童養夫，我不要當嬸孃的女兒，我只要堂姐回來，讓她去找你們認錯，她便騙我和奶出去玩，又夥同人牙子將我敲暈賣了，還特意吩咐要賣遠些，離東陽越遠越好。”

她說完這些，便要一頭撞向堅硬的馬車牆壁，眼中帶著視死如歸的解脫。

只是還沒等她撞上，就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股暖融融的茉莉香將她包裹，如同置身美好的夢中。

楚綿綿被這一身牛勁的死丫頭帶的跌在地上，後腰被凳子磕紅一片，慘白著小臉兇她：“桂月，你再敢尋死試試！老孃五兩銀子買了你，你就是老孃的，老孃還沒賺回本呢，誰許你尋死覓活的！”

桂月被她的話震住，呆愣的看著她俏麗的小臉：“堂、堂姐。”

“還知道喊我一聲堂姐呢！”楚綿綿兇巴巴道：“既然知道我是你堂姐，就應該明白，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在一起，有什麼難關是過不去的，更何況我被你娘賣掉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憑什麼讓你贖罪，再怎麼也要你孃親自來贖罪！”

在桂月短短的十二年人生中，一直被親孃教育灌輸著她才是害堂姐丟失的罪人這個觀念，如今堂姐鏗鏘有力的告訴她，她娘才是那個罪人，她不知自已該如何作想，只知道，堂姐的懷抱好溫暖。

她的眼神如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而明亮，透露著無盡的溫柔與堅定，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

“天殺的劉萍，害得我兒好苦啊！”莫大花早就氣的胸口發悶，一拳一拳捶著自已的胸口。

這些年她不是沒有怪過遠歸，也不是沒有怨過自已。

無數次午夜夢迴，她都期盼著那天是她帶著嬌嬌，緊緊的跟在她身邊，都期盼著那天嬌嬌沒出門，又或是希望第二日清晨，那個嬌小可愛的小人兒便會古靈精怪的撲進她懷裡。

她尋了女兒十四年啊，整整十四年，整個東陽都翻了個遍，因為一點捉風捕影的訊息便踏遍了周圍十三個郡，日日夜夜以淚洗面。

現在有人突然告訴她，罪魁禍首就在她身邊，還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們一家東奔西走，吃盡苦頭。

“噗——”

莫大花一口老血被氣的噴出來，人軟軟倒下，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