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

心月來錢廣途店裡找人，何少謙事先聽到風聲就躲藏了起來。心月人一走，錢廣途就讓何少謙出來。

錢廣途泡上一壺茶，沏上兩小杯問何少謙，“你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事啦，那女人你喝醉酒那天晚上見過，她是誰，跟你什麼關係，你怎麼就躲著她。”

面對錢廣途一連串的問題，何少謙嘆一聲說，“一言難盡。”

錢廣途尋思著說，“你有事在我這裡都不能說，你還能找到哪裡說去？”

何少謙點點頭，把一杯茶一飲而盡，說出了他心裡的秘密。

“當年心月她媽逼著她跟周世盛結婚，她也答應嫁給周世盛時，我一聽到這個訊息氣湖塗了頭腦，認定心月對我變了心無疑。為挽回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拋棄的一點顏面，我一氣之下以最快的速度搶在她和周世盛結婚前，跟只見了幾次面還沒建立起感情的含雲匆匆結了婚。結婚不久，有一天周世盛找到我，說心月得有多愛我，經常睡夢中都叫著我的名字，我才知道其實心月愛我一直沒變。她答應嫁給周世盛也許是她的緩兵之計，也許見我跟含雲結了婚，知道大事已去，這才將錯就錯嫁給了周世盛。是我負她了，從此我心裡對她有了負罪感。工作之餘，一有空閒我會自覺的去想她，想我們相愛的朝朝暮暮，難以釋懷。”

錢廣途啜著茶，用心聽著何少謙的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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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月和周世盛的離婚，我知道是因為我，因為我的名字，我心裡對她的虧欠感和負罪感是越來越強烈，甚至有種馬上跟含雲離婚，又馬上跟心月結婚的衝動。但是我又清楚地知道，我不能這樣做，老婆是我自己娶進門的，我更不能負她，我必須得剋制再剋制自己。心月和含雲是初中同學，她們很談得來。她家孩子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大，她忙事情的時候常常把孩子放在我家讓含雲幫忙看著，來接孩子的時候我難免會碰見她，我得使出渾身解數來剋制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我害怕遇見她，害怕早回家，我得逃，逃去公司我才是安全的。只有在公司，在工作的時候我才不去想她，不去想我的負罪感。於是我愛上了公司，愛上了工作，漠視了我的家，漠視了我的老婆孩子。”

錢廣途還一邊喝著茶，一邊用心聽著。

“十幾年了，我們就那樣各懷心思卻又相安無事的過著。這兩年因為慶豐公司，我把家拖垮了，這你是知道的。雖說多虧了好些朋友的幫忙，才得以度過難關，但從此和含雲也多了爭吵。那些幫助過我的朋友也包括心月在內。對於她的幫助，想到她對我的好，再想想和含雲之間無休無止的吵鬧，我除了感激，對她還有一種特別的親近感，相思那段難忘初戀的日子不能自拔。曾經的十幾年裡，我自認為很愛含雲。在家裡她是老大，她說什麼便是什麼，我從來不會表示有什麼分歧。我不好色不喝酒不抽菸，早出晚歸把每個月的工資都給了她，讓她和孩子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她應該感到知足。可是我錯了，發現自己並不愛含雲，還愛著心月，還當成是無所謂的事。”

錢廣途嘆一聲並沒有說話。

“直到前不久，含雲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我的心思，我才像剛剛睡醒似的知道自己所面對的是些多麼嚴肅的問題。這麼多年，含云為了家，為了拉扯大兩個孩子吃了不少苦，還有這麼多年，我在她那裡享盡了她無微不至的關心與照顧，到頭來我居然不愛她。”何少謙啜了一口茶嘲笑自己，“這放在舊社會是不是要被拿去沉塘。還有我兒子指著我吼，說他的生命裡沒有爸爸這個詞，說他膽小，沒有一個男人的陽剛之氣，都是拜我所賜時，我真是羞愧無地自容到尋死的心都有。我虧欠了含雲，又虧欠心月，還虧欠兩個孩子，我把自己弄得一塌糟沒臉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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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不回家，還躲著不見他們？”

“在沒弄明白自己前，起碼是這麼想的。”

錢廣途直視他一本正經說，“你想弄明白什麼？哪樣不是明明白白的事？你怎麼就這麼湖塗，非得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抱個初戀像要跟人私奔似的。我看你這人就是還沒長大，全是你老婆給慣的。”頓了頓想何少謙的話，“你想弄明白自己？是到底愛著誰？還是應該去愛誰？”

何少謙見錢廣途對自己的事這麼認真上心就扯著臉皮笑了，“一針見血啊，真不愧是我的老夥計。”

“別拍馬屁。”錢廣途啜一口茶說，“你說你虧欠老婆孩子的不假，虧欠心月……看你們這種情況我不這麼認為。你和她只是進行了一場戀愛，你付出感情給我，我付出感情給你才會構成戀愛，對吧，所以不存在誰愧對誰，誰虧欠誰。一旦結了婚就不一樣，有老婆有孩子，你就有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對老婆不好不夠關心，你就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對孩子不聞不問沒有關愛，你就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這說你愧對老婆孩子才是真的。”

何少謙傾聽不語。

“你和心月除了經歷那段美好的初戀，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留在你們心中的都是些美好的東西。她給你金錢上的幫助，你就認為她對你好，覺得她會更適合你而萌生邪念，這就跟‘一碗麵的故事’有差不多的意思。你和含雲不一樣，你們沒有經歷戀愛這個美好的環節，一步入婚姻的殿堂就被一大堆的家庭瑣事和孩子哭了笑了所煩惱，留給你們的只是苦澀的苦不堪言的回憶。而你還會認為含雲不夠好，不支援你的工作老找你的麻煩跟你吵。其實你錯了，你不當家不知道當家的難，你沒站在她的角度去為她想想，家裡沒米了，沒錢了，跟你說你又不當回事，你讓她一個女人怎麼辦，不跟你吵還能怎樣？見你跟別的女人好上還聽之任之無所謂，那這樣的兩個人，婚姻恐怕也走到頭了。你和含雲生活了十幾年，就最近才有點矛盾，那恭喜你，你的婚姻是成功的。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適不適合自己，你不要看前期，看後期。”

錢廣途說了這麼多不容易消化，何少謙聽著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