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雲紅了眼睛,說出“我奉陪!”就看似堅定地走去了房間。其實不然,表面看似堅強得很,實際內心脆弱的不行。她把房門“哐”的一聲關上,就一頭撲向床掩面傷心痛哭起來。離婚這樣的事突然擱在哪個女人身上都會一時接受不了,又何況她和何少謙夫妻感情一直都很好,從來沒有出現過裂痕呢?
哭久了也就哭累了,哭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睡一覺醒來,也不知是夜裡的什麼時候,見床上也沒有何少謙的人。他沒像以前那樣,吵完了還死皮賴臉要睡在一張床上。
她一點睡意都沒有了,獨自坐在床頭髮呆。她關了房門卻沒有上小鎖,他居然沒有推門進來。發生了這等事情,她是個受害者,就算是家裡養的一隻小貓小狗也會有點點感情而應該關注一下吧,何況她是個大活人呢?他夠絕情,夠狠心的,傷了她的心居然跟個局外人似的,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看樣子是真想離婚了。
她想哭,已經哭過了,心寒了就沒眼淚哭不出來了。回顧和他生活十多年的日子,如果真要離開他,也沒什麼值得她可哭的。
自從結了婚,生下女兒何敏,因為婆婆身體欠佳,她白天上班晚上還要帶女兒,困得整天呵欠連天,渾身軟綿綿的沒一點力氣。那個時候,渴望能飽飽睡個舒心覺,已成她最大的夢想。
後來生下兒子何宇,兩個襁褓中的孩子直接把她推上了全職太太這份苦差使的位置上,連商量的餘地都沒給她,那日子過的更是不如以前。每天聽大的叫小的哭,震的她頭都要爆炸一般。嚴重的睡眠不足,使她走路都想打瞌睡,暈暈乎乎的沒梳頭,穿著睡衣,拖著拖鞋也上了街把東西買了回來,那也是常有的事。往往沒洗臉沒漱口也吃了一頓飯……一個人把日子過得如此不堪,要說離婚,還有什麼可留念的呢?
自打成了全職太太,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買菜、洗衣、做飯、帶孩子、伺候老公,料理家務,擺上碗快等著老公下班回家吃飯。保姆還有個休息告假的時候,她沒有,每天只要一睜開眼睛就得為那些瑣碎的家務事變得像陀螺似的轉過不停。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天天都得在孩子的哭聲笑聲叫聲和鍋碗瓢盆的碰撞聲中度過。
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兩個孩子,她的苦差使也算熬到了頭,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過得好。現在兩個孩子要上高中了,她就翹首盼著他們有一天能上所好大學。
然而這關鍵的環節卻偏偏出了始料未及的錯。是何少謙偏偏不讓她省心,偏偏不讓她過好日子,做出來的事傷透了她的心,寒冰了她全身,要說離婚,這還有什麼可以讓她留念的呢?
他們夫妻一場,如果還有讓她可留念的,那就是她的兩個孩子。兩個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兩塊肉,是她花了十多年的心血掙下的一份家產,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好好保護的。
不知不覺天已大亮,她開啟房門走了出來。家裡空蕩蕩的,何少謙不見了蹤影。她不自覺地去猜想他的去向,應該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不對吧,怎麼沒聽到開大門的聲音?看看客廳沙發,不像是在沙發上過的夜。難道昨晚就出去了?是去找那個女人?她連忙去看女兒和兒子的房間,最後確定是在兒子房間過的夜,床上被子還亂著。她用手摸了摸床上,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點溫度,她鬆了一口氣。
人就是這麼懂得矛盾的奇怪動物,上一秒還對之棄若敝屣,下一秒就愛不忍釋。
他棄她獨自去上班,或許是考慮她的心情不好,或許是真有離婚的打算。畢竟他現在有了歐陽豔。強忍住要掉下來的眼淚,她想真要離婚她也不怕,一雙兒女在一天天長大,她也不是那種沒有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她想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能坐以待斃,不能一味地沉浸在傷心和痛苦中。她得振作起來,得有所準備,為自己,也為兩個孩子。她得試著出去找份工作,越快越好,她急需要錢。
在家簡單弄了點早餐吃,含雲就打算出去找工作。
出去找工作,自然是要收拾打扮一番。含雲平素穿著沒有擇衣服的講究,穿什麼好呢?發愁了半天,終於捨得把壓箱底最合身也最昂貴的一身衣服拿出來穿在了身上。在儀容鏡面前扭來轉去地照著自己,嗯,自我感覺還不錯。人靠衣裝馬靠鞍,她看上去是比之前年輕了好幾歲,也漂亮了許多,然後不經意地露出來一點笑就更漂亮了。
這是她年輕的時候最喜歡的一身衣服。就因為穿在身上又好看又合身,平常在家都捨不得穿,怕弄髒了弄油了,得留著等有了重要場合才穿上。然而時過變遷,事過幾年,原來她穿這身衣服還這麼好看,這就給她找工作帶來了自信。
走出家門就是豪華的市面,繁華的街道。含雲心裡有想就在家附近的街市上找份工作,這樣方便她照顧兩個孩子。她對找工作沒有太高的要求,根據深圳現在的生活水平,只要有個三千塊一個月,不管什麼髒活累活的工作她都幹。她都快四十的人了,早沒有資本挑工作了。
往市面飲食一條街直走,有個叫香噴噴的湘菜館掛出了招工啟事。
無錯書吧含雲看了招工啟事又往餐館裡面望了望,覺得還不錯,氣派十足。
“靚妹,要做服務員嗎?”招工人事問含雲。
雖然十多年沒有經歷這樣的面試了,但她知道人事稱呼她為“靚妹”這是對人的尊稱,使人聽起來舒服而已,除此別無他意。
含雲認為自己做服務員老了點,見招工啟事上有寫招洗碗工阿姨,就問,“洗碗工阿姨還招嗎?”
人事回答,“招啊!”
“你看我行嗎?
人事聽了一愣,說,“行啊!靚姐請隨我來!”
含雲的招工面試很順利,每月工資三千三,加上勤工獎五十,總共三千三百五十元,比她想象的要好,知足了。明天就上班,她要的就是這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