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謙從錢廣途店裡出來就回了家。家裡含雲正在房間裡疊著衣物。她已經收拾好哭過的自己，心情平和了。

“我回來了！”何少謙不管這句話丟擲去有沒有回應，特地走到房間門口還是跟含雲打了聲招呼。

“回來啦！”含雲頭也沒抬，似乎是用鼻子回敬了一聲。

她難受過哭過冷靜下來就想明白了，夫妻過日子，遇事該好商好量，冷戰不但不能化解矛盾，反而會激化矛盾，使日子越過越糟糕。

何少謙感到意外的驚喜，心想她終於肯搭理他了，今天的早回家算是沒有白浪費時間。

他帶著一臉討好的笑走進房間，“含雲……”他欲言又止，害怕又被遭拒。

“有事？”含雲冷冷地問。

何少謙這才像聽到指令似的，說，“含雲，對不起，昨天讓你難受了，怪我沒向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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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雲肯開口說話搭理他，說明她已經原諒他了，昨天的事就算翻篇過去了，他這個時候還提它幹嘛呢？等他反應過來不該說時，後面的話也就打住了。

沒想到含雲想聽他解釋，問，“昨天怎麼了？”

見問，不說不行，何少謙便小心翼翼說，“昨天你在辦公室看到我和小莉在一起，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突然有些緊張，感覺這樣說有問題，趕忙補充說，“噢，還有陳智，是我們三個在一起。”

含雲沒有搭話，在等他說下文。

“你不是要我從公司出來嗎？我跟陳智還有小莉說了，他倆不同意我出來，求我留在公司。”

含雲回想當時的情景，小莉的神情好像是有點可憐巴巴像求人的樣，也就相信了他說的話，心裡自然舒暢了不少，說話的語氣也放柔和了問，“那你的意思呢？是走人還是留下來繼續幫助他們？”

總算是要和解了，何少謙心裡鬆下了一口氣說，“他們兩口子都可憐巴巴求著我了，沒有不留下來的理由吧。”

忽然，含雲想起她剛到慶豐公司上班的第一天，陳智和小莉對她那種過火的熱情，想必同樣用在了何少謙身上，這才使他礙於面子，難以為情，不得不答應留下來。

善於獲取別人的憐憫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就是陳智那兩口子的聰明之處，含雲總算弄清楚何少謙不願離開慶豐公司的原因所在。

“小莉說話就那麼好使，她讓你留下你就留下。我說話就不好使。或許你認為這本該是你和他們之間的事，我一個婦人不該從中作梗多管閒事。那好，以後我不說不管就是啦，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含雲的話說得很輕，很平靜，但不難聽出，她帶著情緒，說的是負氣話，何少謙剛剛鬆懈下來的神情就又繃緊了起來。

“含雲，不是我不想離開公司，是好多的事情沒有跟你說清楚，是不知道該怎樣跟你說才沒有說。”

含雲愣了愣，似乎不太聽得懂他說的話，“什麼不知道該怎樣說怎樣說，我是你老婆，夫妻之間有一句說一句，沒那麼多講究的。你執意要這麼認為，使你這麼為難，那就什麼都別說。”她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要對他採取冷戰措施，就換話問道，“你那裡還有錢嗎？”

錢？何少謙深感意外。她從來不問他要錢，他把每個月工資都拿回了家，她也無須問他要錢。可是……

“我這沒錢了。”不過他很快又問一句，“你需要多少？”

含雲不含湖說出兩個字，“七千。”

沉默一小會，何少謙說，“等兩天吧，等兩天我給你。”

含雲不免覺得好笑，就這點錢也需要想一會，也要讓她等兩天，活該他何少謙受窮難受。

“我要這些錢，你也不問問我拿來幹什麼用？”

何少謙一沉思，語氣平和地說，“你是瞭解我的，這麼多年從來不過問你拿了錢去幹什麼用。”

“過去和現在不一樣。”

“對我來說都一樣。”

然而何少謙這句話就像往無風的池塘投下一顆小石頭，泛起了圈圈漣漪，使含雲心裡十幾年的夫妻感情油然升起。水流花落，他依然不急不躁。倒是她變了，變的脾氣古怪苛刻。忽然意識到自己所謂的好笑是對他的幸災樂禍。一個曾經優秀過的男人在落魄的時候被自己的老婆幸災樂禍是不是很可憐？這種可憐往深度說就是深愛是愧疚。夫妻有難該同當，不該各懷鬼胎的，她怎麼會有這樣鬼胎的思想呢？怎麼會在這困難的非常時期問他要這些錢使他為難？

含雲反思自己，她和何少謙內外各管著半邊江山，家變成現在這種拮据局面，她難道不該負一部分責任嗎？首先她沒有把家管好，兩個孩子一個都沒高中公立學校，十幾年來她沒出去掙一分錢回家，她還有什麼臉面對何少謙苛刻？

她感到眼睛有些溼潤，低了聲說，“對不起，錢我不要啦。我想知道我們該怎麼辦，你是一家之主，我得找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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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少謙被感動，差一點就要把心裡所想說給她聽。然而一想到兩人緊張的關係剛剛有了好轉，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改說一句安慰的話，“錢主管答應過兩天到他那兒拿些錢先用著，弟弟建房子的錢就有了著落，你要的七千也不是問題。”

面臨經濟困境問他怎麼辦，他用借來解決問題，含雲就皺緊眉頭道，“是，就算錢主管能解決這些問題，可是接下來還有生活費，還信用卡，供房，養車怎麼辦？是又去問人借嗎？這又問誰借去呢？這好像終究不是個辦法吧。”

“公司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兩個月有做不完的訂單，業績比之前翻了兩三倍。公司有了錢，我們當初拿去公司的那些積蓄就慢慢可以歸還，我的工資也可以按月按時發，你擔心的這些問題也就不是問題。”

何少謙這番話使含雲靜止不會語言了。她似乎明白了他為什麼不肯從慶豐公司出來，原來是想要回那些積蓄。他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她也就無話可說。

見含雲不說話在思想中，何少謙想趁機而退，說，“我沖涼去了。”

“你等等！”含雲卻突然說話，隨手幫他拿了沐浴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