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雲家兩個孩子，大的是女兒，十六週歲，名叫何敏，是個準高二學生。小的是兒子，不到十五週歲，名叫何宇，是個正在等待出中考成績的準高一學生。

時間在一天天的流逝，出中考成績這一天終於來了。當何宇看到自己中考成績的那一刻，臉“唰”的一下變得通紅。儘管他正處於叛逆期，臉皮變厚實了。

“何宇，過來幫媽媽一下。”是含雲在廚房叫喊他。

何宇在客廳，放著電視，還看著手機。要在平常，指定又是看著電視不願動，玩起手機不願放，任憑媽媽叫上好一陣，甚至想發脾氣罵人，這才見難分難捨，磨磨蹭蹭的姍姍來遲。

可是此刻不行，何宇直感覺臉龐熱乎乎的心在發慌，已是無心思顧及電視和手機，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然後去了廚房。

“何宇，幫媽媽洗一洗那幾根蒜苗。”含雲見兒子進來，一邊說話一邊忙於炒菜，沒有注意到他的速速而來與往日的姍姍來遲有什麼不同。

何宇不敢正眼看媽媽，低著頭二話沒說，拿起水槽裡那幾根蒜苗，扭開灶臺上的水龍頭對著就“嘩嘩譁”一番沖洗。

無奈水開大了，水花四濺，被一貫節約慣了的含雲走過來阻止，關小了水龍頭的水並叨叨說，“你看你這孩子，開這麼大的水乾嘛呢，濺到四處都是溼的。用不著這麼多水，多了就是浪費，該節省的就得節省。”

何宇曾經言之鑿鑿的在媽媽面前說，他的中考成績肯定有400分。根據往年的中考分數線推算，只有上了這個分數才有可能被公辦普高學校所錄取。可是剛剛出來的成績他才376分呀。

這個分數跟他預估的分數相差甚遠，著實讓他感到臉紅難堪，在媽媽面前抬不起頭來。當他正梳理思緒，鼓足勇氣準備向媽媽開口說這個分數時，沒想到媽媽會為了一點點水在嘮叨他這麼多，心中甚是火起。

“我不洗了！”他大說一聲，把蒜苗往水槽裡一扔，連水都沒關就帶著一股火藥味出了廚房。

含雲愣住了，半天才緩過神來，邊想邊嘴裡喃喃，“這孩子是怎麼啦，脾氣咋這麼大？哦，對了，今天出成績，現在幾點了，他該不會是知道成績了吧。”

這樣一想，含雲趕緊關了灶火和水，來到客廳找到沙發上的手機查到了兒子的中考成績。兒子是塊什麼料，當媽媽的心裡自然清楚。她在看到兒子的成績時，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顯然事先有料到會是這個成績，只是刻意去記了一下那個分數，然後就去找兒子。

兒子在書房，含雲走進去的時候他在哭，而且哭得很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中考失意，知道他心裡不好受，能哭出來是件好事。

含雲心疼兒子，抬手想幫他擦去臉上的眼淚。誰料，何宇手一揮擋開了含云為他拭淚的手，並大聲哭訴說，“不要你們管我。你就知道嘮嘮叨叨，節省節省還節省。老爸就知道工作工作，掙錢掙錢。我馬上就要沒書讀了，你們誰知道我心裡真實的感受，誰知道我心裡需要些什麼？嗚嗚嗚……”

含雲再次愣住。在那一刻，她感覺心頭一陣絞痛，鼻子一酸，碩大的兩顆淚珠奪眶而出。

這之前，她和兒子也常常有拌嘴吵架，但少有帶哭。即使有哭，也是小哭，哭完一會就沒事，並沒有像現在這般哭的稀里嘩啦，還叫嚷出這番話來。別人不明白那話裡的意思，她當媽的能聽不明白嗎？還不是又在埋怨他爸只知道工作，從小就沒管過他，沒關心過他。他的話雖然出自他的心聲，有一些道理，但爸媽心裡的疾苦他又知道多少呢？

“我回來啦！”

這當兒，隨著說話聲，有人推開了家門。是女兒何敏回來了。她一早去了書城，懷裡還抱著兩本剛買回來的資料書。

“媽，我回來啦！”何敏一進家門就笑語嫣然。

含雲聽到女兒的聲音，趕忙以最快的速度擦去了眼淚從書房走了出來，回應道，“敏敏回來了！”

“媽，你看，買到我想要的書了。一共花了八十七元。”何敏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知道家裡經濟困難，不可以亂花一分錢，就把買書的花銷說給媽媽聽。

含雲半低著頭不敢看女兒，草草看一眼那書，應付道，“好，買到就好！”

儘管含雲極力掩飾剛剛的傷心，但她那灰暗的臉色和在逃避女兒憂傷的眼神還是沒能逃過何敏的眼睛，她不禁臉色一變，問道，“媽，你怎麼了？”

含雲勉強露出一點笑，“沒怎麼，媽媽弄飯去。”

何敏看著媽媽走進了廚房，再看書房是弟弟在裡面，便走了進去。

何宇一番發洩哭完之後，呆呆坐在那裡安靜了。

何敏走過去仔細看弟弟的臉，輕輕問，“何宇妹子怎麼啦？又跟媽吵架啦？怎麼還哭了呢？”

這姐弟倆很有意思，何宇是弟弟，何敏卻要叫他妹，這其中是有原因的。因為弟弟長得清秀，而且膽子小，晚上經常不敢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睡覺，就跑去跟爸媽擠著睡，姐姐就親切的叫他妹。

對於姐姐的問話，何宇沒有吭聲，想必就是。何敏就又問，“是不是打遊戲太猖狂被媽批了？”

他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悶聲說一聲，“才不是呢。”

“不是？”何敏覺得奇怪，皺緊眉頭想了想，醒悟過來，“不會是中考成績出來了吧，是不是沒考好？”

何宇用鼻子嗯了一聲，又悶聲說，“才376分，公辦學校是沒希望了，我馬上就沒書讀了。”

中考已成過去，成績好壞也就不必深究。何敏往門的方向望了望，問，“誰說的？是媽嗎？”

“不是，是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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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什麼時候說的？”

“爸以前不是老說考不上公辦學校就不讓讀了嘛。”

何敏抿嘴笑了，用手捏了一把弟弟的鼻子說，“瞧你個大傻瓜想什麼呢，那是爸用來激勵你說的話，你怎麼好壞不分還當真了。”

“你是這麼想的，我可不這麼認為，爸是真不想讓我再讀了才說那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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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爸對我也說過同樣的話，我現在不也還在上學？你就放幾個心吧，老姐有書讀你也會有的，就別在這裡冒傻氣把自己哭成個林妹妹似的啦，以後老姐改口叫你林妹妹得了。”

只聽“噗嗤”一聲，何宇被姐姐的話逗樂的破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