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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 陳肆

三年後,監獄的大門緩緩開啟,陳肆從裡面緩緩走了出來,秦佑早已在門口等候,見他出來,他開心的上了前:“老闆。”

時隔三年,再次聽到這個稱呼,陳肆心裡頗有感慨,三年了,1095天,真的好漫長啊,那她呢,她過得好嗎?

上了車,秦佑開著車,陳肆坐在後面閉目養神,車內氣氛很是安靜,許久,陳肆緩緩開了口:“秦佑。”

“怎麼了?老闆。”

然後面的人卻突然沒了聲音,秦佑透過後視鏡看去,只見陳肆閉目養神的眼不知何時睜開了,正愣愣的不知看向何方。

“老闆?”

秦佑的聲音再次把他拉回了現實,沉默了一會兒,陳肆開口:“公司怎麼樣?”

“老闆放心,老爺子出山,各大股東大多都是和老爺子一起打江山的,所以這三年公司發展前景很好。”

聞言,陳肆淡淡點了點頭,倏地,眼神又黯淡了,他很想開口問秦佑“有沒有季似安的訊息?”“這三年她在哪兒?過得好不好?”

可是卻又想起三年前的事,他不禁後怕,想問出口的話還是卡在了喉嚨處。

“老闆,是回家嗎?”

這次陳肆沒有猶豫,而是淡淡說了句:“先去海域灣。”

聞言,秦佑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頓,臉色有些沉重,原以為三年能夠讓老闆放下,可是,一聽到這個名字,秦佑就知道,這三年,只不過是他在自欺欺人。

但他不敢反駁老闆的決定,默默的開著車朝著海域灣額額額方向駛去。

很快,目的地到達,秦佑沒有跟上去,因為他知道這個地方老闆希望獨處。

陳肆緩緩開啟了房門,屋內的擺設一如當年,只是少了些許人氣,他四處看了看,試圖在找尋些什麼,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抬步上了樓,來到了房間,門一推開,撲面而來的寂靜氛圍讓陳肆有些許愣神,三年了,他終於回到了這裡。

這間房間,有太多他和季似安的回憶,不過說來可笑,於他而言難忘,於她而言,避之不及。

陳肆四處看了看,依舊在尋找些什麼,衣櫃裡擺放著他的衣服,唯獨少了她的,洗手間亦是如此,裡裡外外,她的東西都被清理的乾乾淨淨,彷彿這個人曾經沒有出現過。

手腕上的佛珠依舊戴在他的手上,他十分失望的坐在了床上,低頭盯著佛珠發呆,嘴裡喃喃自語的嘲笑道:“季似安,你真的,什麼都沒留下。”走的乾乾淨淨。

一滴淚精準無誤的滴落在手背,陳肆不知在裡面坐了多久,他的背影顯得那麼頹然,孤獨。

直到敲門聲響起,陳肆才抬手擦了擦泛紅的眼尾,隨後起身開了門。

“老闆?”

秦佑見他眼尾泛紅,大致能猜到是因為什麼,可是他什麼都不敢問,而是轉達著陳長風的話:“老爺子讓你回家吃飯。”

“知道了。”

離開的時候,陳肆看了眼最後臥室的方向,隨後上車離開。

到了家,陳肆走了進去,再次見到陳長風,不知是不是陳肆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眼神變了。

三年,真的很長,他記得,以前陳長風沒有那麼多白頭髮的,可是現在,卻是白髮蒼蒼。

走近,陳肆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杵著柺杖抬頭和自己對視的陳長風,低聲喚了句:“爸。”

可隨之而來的就是陳長風的一柺杖,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小腿處,陳肆微微皺了皺眉,身體晃了晃,卻還是站定著,父子倆相對無言,可是讓陳肆難以置信的是,他看見陳長風眼裡居然泛了淚,他有一瞬間的震驚,在他印象裡,他幾乎沒見過陳長風哭,但也過於是從小到大見他的機會少之又少,他哭了他也不知道。

“你就這點兒出息。”

陳長風低聲吼了一句,陳肆低著頭,沒有回話。

許久,陳長風才緩緩開口:“還打算讓我這把老骨頭繼續操勞嗎?”

聞言,陳肆搖了搖頭。

“什麼時候回公司?”

“這幾天我讓秦佑給我彙報一下公司的情況,最遲一個星期。”

陳長風點了點頭,他看了眼乖順站在他身前的陳肆,總覺得他哪裡變了,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變了,不過,他不在乎,只要他心思在公司上,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走出來。

第二天一早,陳肆出門去了寺廟,好巧不巧,隨便去的一處竟是當年季似安去的。

他是一個從不信佛的人,可那串佛珠卻沒離開過他的身邊,他到現在該清楚的記得,當年季似安昏迷不醒,他握著佛珠默默祈禱的模樣,沒多久,季似安竟奇蹟般的醒了過來,她不知道這該不該歸納於他誠心的祈禱,只是從那時開始,他信了佛。

來到許願樹下,陳肆抬頭看了看樹上掛著的祈願牌,祈願帶,都是對自己愛的,和愛自己的人的祝福,陳肆伸出手看了幾個,周圍很多香客都在買這些許願用的東西,陳肆看了看,竟也買了一個許願牌。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陳肆在許願牌上落下一個祝福:季似安,望汝安寧。

原本想在許願牌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可是想了想,陳肆還是放棄了。

或許是他前半輩子作惡多端,要是佛祖看到了是他的祝願,會不會就不給他實現了,他害怕,怕極了,他也怕,萬一有一天季似安看到了這個祝願,知道是他寫的,她會不會顫抖著手將這個許願牌撕下來?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極微,可他還是怕。

最終,陳肆將這個沒有署名的許願牌掛在了許願樹的最上端,因為他聽香客說,牌子掛的越高,佛祖越容易看見,這樣自己的願望才越早實現。

掛好了牌子,陳肆雙手合十,閉著雙眸,虔誠的對著許願樹許願,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想過,有一天,他居然會成為一個虔誠的信徒。

“佛祖,我作惡多端,但我所愛之人,美好善良,如果可以,我願用我十年壽命換她一生平安,如果不夠,我後半輩子皆可,只求您保佑她從此平安喜樂。”

隨後,他對著許願樹虔誠的鞠了三躬,然後淡然離開。

路過一家店鋪的時候,陳肆被裡面的東西吸引了眼球,不自覺的走了進去,見到客人,老闆急忙上前迎客。

陳肆站在佛珠前,低頭沉默。

老闆見了,笑道:“小夥子,看看呢,佛珠的寓意很好,可以幫助人消災解難,驅逐雜念,還可以提醒人要慈悲為懷,可以化解身上的戾氣呢。”

聞言,陳肆似乎想起了什麼,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佛珠,老闆見狀,笑道:“小夥子,原來你已經買了。”

“我女朋友送的。”

“那你女朋友一定很愛你,她希望你活的輕鬆。”

聞言,陳肆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那笑裡帶了些許苦澀,愛嗎?

“謝謝老闆。”

陳肆對著老闆說了一句,隨後走了出去。

抬頭看了看天,很藍,陽光灑下來照的人很舒服,陳肆緩緩閉上了眼,享受著這抹陽光的滋潤,他嘴角微微上揚,只是一滴淚卻順著眼角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