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問題，你可以無限期地保留下去。”幾乎是毫不猶豫，坦亞點了點頭。

“畢竟我沒有接觸過舊世界的生活，因此對於父親在其中提到的很多內容我都不瞭解。與其讓它在我那裡吃灰，不如讓它在你這裡發揮它應有的作用。”

坦亞說完，頓了頓。

“當然，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儲存它。”

“當然沒問題，這是肯定的。我保證，下次你看到它的時候和現在不會有任何區別。”吳容鄭重地將筆記本收起來。

“好，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任何新的進展，麻煩你立刻通知我了。”坦亞笑了笑，站起身來。

吳容也隨著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定。”

看著坦亞消失在電梯間的背影，吳容莫名覺得有些感慨。他們兩個人剛剛見面的時候坦亞還是一副天真開朗不諳世事的模樣，這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世事變遷，也把他塑造得像是另一個人了。

也不知道張免析和坦亞最近的感情狀況怎麼樣。

吳容的眼睛閃了閃，轉身和正注視著她的啟面面相覷。

“我有點事需要問問你。”

“請講。”啟將桌子簡單地收拾了收拾，擺上一些點心。

吳容因為和坦亞見面沒來得及吃上早飯，但把他送走之後又快要到午飯的鐘點。啟本想開始準備做飯卻又被她叫住，只好先擺上些點心墊墊肚子。

“之前我一直以為數字世界和舊世界之間必然會有一道障礙阻止物質在它們之間傳輸，直到我看到這個。”

吳容向放筆記的抽屜點了點。啟心領神會，給她倒上了一杯茶。

“這件事沒你想象得那麼複雜。說出來真相，反而恐怕會讓你失望。”

啟笑著對吳容說道。

“其實原理和你在數字世界的存在差不多，用的就是最笨的辦法————掃描。”

“掃描？”

“沒錯。將整個筆記掃描下來，包括它的外形，材料，質感……然後從數字世界裡復刻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筆記本。這件事做起來並不難，艾力爾在同意進入數字世界的時候提了兩點要求，這就是其中一點。”

“兩點？”吳容敏銳地抓住了啟話中的關鍵詞。

“沒錯。艾力爾已經去世，所以說出來也無妨————他提了兩個要求，第一是將整本筆記完全轉移到數字世界裡；”

“第二個呢？”

“他要求重新更換自已的外貌特徵。”

吳容點點頭，這倒也是預料之內的事情。

“好，那我就沒什麼問題了。”

啟將茶送進吳容手裡，簡單地紮了個馬尾，穿上圍裙，開啟油煙機。

還真是一氣呵成啊。

吳容坐到餐桌前享受著手裡水果茶的香甜，拈了塊餅乾放進嘴裡。等到食物的香味陣陣散開飄進她的鼻子裡時，吳容條件反射地想起來了已經消失有幾天的維斯特。

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吳容託著腮，往嘴裡又塞了一塊點心。

“啟，查一查現在維斯特的情況吧。”

那隻掌著廚師勺微微攪動著熱湯的手微微頓了頓，勺子在鍋壁磕了一下發出不悅的響聲。

“好。”

維斯特是被餓醒的。

雖然說這個地方已經有十幾年沒來過了，但是裡面的陳設他只消看一眼便能記起是在哪裡。倒不是因為他特別擅長空間記憶，而是對所有和科研有關的東西都有超乎常人的敏感。

沒錯了，雖然這裡的不少器械都被換成了更加高階先進的款式，但是門邊的那兩個置物架卻沒變————這裡是他曾經最喜歡的一個實驗室。

只是當下再喜歡的實驗室也變得索然無味了————肚子“咕咕”叫了兩聲，維斯特撇了撇嘴。

此刻他格外想念啟的手藝，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夠給他端上一份啟親手烹飪的熱氣騰騰的飯菜，那他想知道什麼自已都一定會說的。

彷彿真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那道已經緊閉了快十個小時的密封門緩緩開啟。

實驗室外微高的溫度慢慢滲透進來，維斯特皺著眉看向門口一動不動的人。

“要麼進來，要麼出去。這些器械的報廢速度可比你的反應速度快多了。”

那人倒也沒說什麼，將密封門關上，將手裡端著一份飯菜放到維斯特的面前。

維斯特不為所動————

他聞味就能知道，這壓根不是能夠和啟相媲美的手藝。

“怎麼？就這麼點東西你還打算和我一起吃嗎？”

但畢竟是餓了，而且眼下的境況顯然不允許他挑三揀四。維斯特將自已的頭髮紮起來，坐到那人的對面，開啟餐盒。

看起來馬馬虎虎。

他向來不是會為難自已的人，這次陷入如此困境已經屬於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沒必要再用什麼無所謂的倔強來給自已添堵。維斯特伸出手來，向對方勾了勾。

穿著防護服的男人愣了愣，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副金屬筷子。

維斯特毫不客氣地接過來，埋頭大快朵頤了一番。自已已經有將近一天的時間沒吃飯了，能夠不直接上手而是先要餐具已經是最後的體面。

來人也沒什麼動作，就只是站在原地看著。見他吃飽，便將餐盒餐具放進一個特製的密封袋裡，轉身準備離開。

“你們還打算把我關在這裡多久？”

維斯特的聲音從他背後懶懶地響起。

那人置若罔聞，自顧自地開啟密封門出去了。

維斯特撇了撇嘴，將頭髮散下來，爬上清理出來專門用作床的實驗臺，放鬆地躺上去。密封門旁邊是一塊巨大的單向玻璃牆，在實驗室裡的任何角度都看不到外面的一點景象。維斯特轉過頭來靜靜地望著玻璃外黑漆漆的走廊，想象這時或許正有人也在走廊裡看著自已。

他撇了撇嘴，隨即翻了個身。

自已被抓純屬是意外。計劃本來進行得非常順暢，尋找科技在好幾年前就沒了，現在它的舊址上只有一個空蕩蕩的大樓。維斯特本來沒抱著能夠發現什麼的希望，但是出於謹慎考慮還是進來探查了一番。結果湊巧來到自已之前待的實驗室，湊巧他又鬼使神差地走了進來，湊巧這門又關上————

他就這麼不湊巧地被抓起來了。

反正都到現在這地步了，既來之則安之。對方看起來對他也沒什麼殺心，維斯特索性躺平，等著吳容和啟來救他。

希望他們還是來得越快越好吧，畢竟自已是真的想念啟做的飯菜了。

維斯特咂吧咂吧嘴，在微冷空氣的環繞之下漸漸陷入到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