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川的野生景區果然名不虛傳，兩個人一進去就感受到來自森林空氣中獨有的清新感。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說了。”
啟點點頭，將放在外套裡的一些資料遞給吳容。
吳容接過來看了看，是反處部一些成員的名單，其中也包括張免析和坦亞。
看吳容一直盯著坦亞的資料看，啟解釋了一下：
“這個人雖然不是齊明會的會員，但是是齊明會主要領導者之一的孩子。有趣的是，這個領導人本身是一個意識人，卻找了一個數字人妻子。”
“不算奇怪，畢竟有些意識人或許已經決定把數字世界當做自己最後的歸宿了。”
吳容頭也不抬，繼續專心致志地研究剩下的資料。
“在找這些資料的時候我特別關注了一下有沒有和萬川有關係的，結果沒有。”
“嗯，看上面的這些資訊，也看不出來什麼道道。”吳容將內容大體記了記，就讓那一沓紙在她的手中消失了。
“這麼查確實查不太出什麼來。當時向你們佈置任務的是徐潤將吧？他怎麼說的。”
“他沒什麼異常，就是照常向我們大體講了講萬川這次拉票演講的情況和參與的組織，其他的就沒再說什麼了。”
“參與的組織有哪些？”
“齊明會，萬成會，同成派……除了齊明會之外都是人類智慧派的，規模都不是太大。要說人工智慧派裡哪個規模相對比較大的，那就是萬成會了。”
“它的活動時間安排在什麼時候？”
“在五天之後，是最後一個演講的組織。”
吳容點點頭。
“好，到時候留意一些吧，或許會有什麼發現。”
兩個人談完公事，似乎就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了，只是安靜地沿著小路向森林裡走去。
“這裡空氣真挺不錯的。”啟找了點話。
“嗯，是不錯。”而後又是長久的靜默。
“你覺得羅薇娜和斯塔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你是說他們的相處方式嗎？”
“嗯，也不光是相處方式，還有兩個人對對方的情感，還有性格什麼的……”
“啟。”吳容突然打斷他，站在原地。
啟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停下了。
現在這條小徑只有他們兩個人，因為已經到了春天的緣故，天暗得晚一些了，即使是下午的時間，太陽依舊斜斜地照著，蔥蘢的草木間透過橙金色的陽光，而吳容就站在光裡。
她抬起眼看著啟。
啟站在樹木的陰影下，看著光裡的她。
“我是一個不會產生‘愛’這種情感的人，所以我也感受不到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吳容的語氣很溫柔，就像是剛剛起來的那一陣風一樣，和在光裡輕撫著他。
“所以，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樣的感覺。”
“同時，我也做不出任何對‘愛’的反饋。”話裡似乎意有所指，而她微微地笑了笑。一個不摻雜任何意義的，單純的笑容。
啟的眼睛久久地停在她的眼睛裡，明明他的眸色更深，卻不由自主地被那雙棕色的瞳孔吸引進去。
“……走吧。”她轉過身去繼續向前走。
啟看著她的身影在光影之間不斷變化，像是部放慢的默劇般一幀一幀在他的眼前閃過。
他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
像是一條座頭鯨躍起又落入之後的水面，明明之前還在洶湧澎湃著，轉瞬間就一片平靜了，什麼都沒有了。
他垂下眼，安靜地跟了上去。
“在飛機上我查了一下在這附近有家不錯的餐館。做的是舊世界我常吃慣的菜系，要不要一起去嚐嚐？”
啟抬起頭來，溫柔一笑。
“好。”
萬川野生景區很大，不過著名的景點就那幾個。在飛機上斯塔克就已經準備好了這次的出行————好不容易有可以和羅薇娜單獨相處增長感情的機會，他才不會放過。即使只是幾個小時的遊玩，斯塔克還是做了一份精確到分鐘的路線圖。
點開浮窗，放大，斯塔克確定了兩個人在路線圖上的位置。
“嚯，人可真夠多的。”斯塔克是個愛看熱鬧的主，一路下來，哪裡熱鬧就往哪裡鑽。也虧了他這大塊頭，從人群中也能擠出條寬敞的道來。
羅薇娜被他緊緊地拽著，雖然有些無奈，但也不得不驚歎於萬川風景的壯闊雄美。
“哎，你看這個池子！”不論在什麼時候，斯塔克總是會像個小孩子一樣驚歎各種新奇的事物，這也是很吸引羅薇娜的一點。
“什麼池子，這叫湖。”羅薇娜白了他一眼，但還是忍不住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兩座山峰高聳的懸崖之下是一個碧綠色的大湖。雖然離著湖水幾十米的高度，他們依舊可以看到湖底的大魚。
“這水真清澈啊。”羅薇娜將雙手搭在護欄邊，感嘆道。
“咔嚓。”斯塔克舉著一個黑色盒子樣的機器，對準羅薇娜。
“都什麼年代了，你還用相機。”她無奈地笑了笑。
“相機雖然笨，但是拍出來的影像沒有那麼清晰，更符合拍攝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更有情感的色彩在裡面。”
他咧嘴一笑，將胳膊搭在羅薇娜肩膀上。
“你還記得三年前咱們執行的那場任務嗎？我記得也是在這樣一個很高的懸崖邊；不過當時對岸沒有另一座山，底下的也不是池————湖。”
“是海。”羅薇娜點點頭，也陷入到了回憶之中。
“你為什麼突然想起來這個了？”
“因為那是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日子，羅薇娜。”斯塔克湊到羅薇娜旁邊，將下巴搭在她的頸窩裡。
“在那次任務，確切地說是那天，你從直升機上降落下來的那一分鐘，我的世界就改變了。”
羅薇娜被斯塔克低沉溫柔的聲音拉回到回憶去裡了。
雖然她問斯塔克，其實她自己記得比誰都清楚。
那天的天氣並不好，是陰天，又是在海邊，救援任務並不是那麼容易執行。她的隊長只准許一個人下去，當時還是新兵的羅薇娜毫不猶豫就主動申請要採用繩降的方式下去。
迫於時間緊急，隊長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同意她這個冒險的計劃。
於是在兇猛的海浪拍打巖壁的巨響和直升機槳攪動氣流的聲音中，羅薇娜頂著海風敏捷地落在崖壁上。
她的眼前只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對方受傷很重，幾乎已經是搖搖欲墜的狀態，但眼神依舊銳利，帶著冷酷的決絕感。
他拿著一把手槍，對著羅薇娜。
羅薇娜摘下自己的護目鏡，扯下防風口罩。
“我是羅薇娜·溫斯特，負責你的救援任務。斯塔克·傑林上校，你現在安全了。”
對方收起槍，羅薇娜上前扶住這位臥底在敵方勢力兩年之久的英雄，才發現他渾身都是傷。再晚一步，恐怕就要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圍捕他的人追了過來，羅薇娜且戰且退，將斯塔克和自己緊緊綁在一起，在直升機裡戰友們的火力掩護之下利用升降繩迅速離開懸崖，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受了幾處鐳射傷。
“我記得，是在這個位置。”斯塔克喃喃地將大手放在羅薇娜的後背，在她右邊的肩胛骨處細細摩挲。
羅薇娜一把拍開他的手。
“你這輩子得記住我這個救命恩人了。”她斜睨著斯塔克，配上高大健美的身材讓她看起來很有些霸氣，讓被盯著的人幾乎是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今天才勒出來的印子，絕對不能忘記。”斯塔克指了指自己脖子被羅薇娜在飛機上絞出來的紅印，帶著一道疤的左眼總能給他帶著些痞氣。但這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男人此刻腦子裡只有一句話。
“撐住，我們一起回家。”
這是羅薇娜抱著他往直升機上升時湊在他耳朵邊說的。
他一直記得，還有那個緊緊的擁抱，以及她在海風和機槳氣流下紛飛的幾縷金色碎髮。
還有……
他看著羅薇娜的眼睛，對方被他眼中突如其來的柔和軟化，輕輕遞過去一個吻。
那雙像海一樣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