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xx30
母后送了她一把木梳,
梳子上有暗紅的鎏光,真好看啊。
我能感覺到她接過木梳時發自內心的欣喜,我也很開心,
母后很少給“我們”禮物。
……
可惜梳子不只是尋常梳子。
聽她的自言自語,那裡頭似乎有她同類的血液,
往常一覺醒來她的精神力便會更強,從而將我更壓下來幾分,
這回反倒是虛弱了許多。
……
我已經難得能這麼早就出來了。
……]
[15.5.xx30
她這次真的好虛弱,
這麼久了,我竟然還能控制身體。
這還是我第一次體驗自己躺上床睡覺的感覺。
……
難得的機會,我要好好逛逛。
——
我沒敢走太遠(怕趕不及回到她失去意識的地方)
我回了小屋原本的位置。
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一地的奇怪紋路!上面還有血腥氣。
我猜這是什麼除精怪用的厲害法陣,我一靠近便會渾身難受,就好像有什麼要脫離體內。
是母后布的法陣吧,這裡已經被母后發現了?
難怪她要搬離這裡。
母后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些呢?
哈哈。我應該不會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吧。]
[15.5.xx30
看她這麼虛弱,我心裡確實有些快意,但更多的居然是心疼。
這麼多年朝夕相處的感情到底不是假的。
想了想,她之前其實都是不害人的,那次中毒之後才這樣
她或許也很渴望正常人的生活吧。
……
好吧,就不自欺欺人了,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
她早已習慣了欺騙,欺騙父皇母后,欺騙整座城堡的人,欺騙那些小矮人。
除了母后,全因她無害的外貌而被騙得團團轉。
就連我也被欺騙了。]
這本跨越了足足四年的日記很快便被翻到了最後一頁,就好似白雪的一生總共也不過這短暫幾天。
看著最後一頁上明顯凌亂起來的字跡,眾人的神色也隨之變得格外凝重。
[27.12.xx30]
快逃!!!
小心森林!!!!!!
!!這裡居然全在她的控制之下!!!!
小屋裡有秘道,通往皇宮,從那走。
別被母后發現!
她們全都瘋了,全都瘋了
一個將所有“人”當作隨時取用的儲備糧,
一個將所有“人”當作復活我的祭品!
……
母后為什麼要這樣!?(劃掉)
我沒那麼重要的,真的沒有那麼重要的。(劃掉)
……
母后,我把它埋在法陣裡的話,您能看到嗎?(劃掉)
母后,我不想成為罪人。(劃掉)
……
收手吧,母后。(劃掉)
就到此為止,好嗎?
……
不行不行,這樣她會更加肆無忌憚的。
到底該怎麼辦,
……
或許我本就不該干涉,
母后想如何便如何吧。
……
好累,這一切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啪。”
蒲廣夏微蹙著眉將日記合上。
眾人互相看了看,一時間靜默無聲。
日記的內容無疑推翻了他們的許多認知。
比如,白雪原來一直在假白雪的體內。
比如,矮人並不是一開始就存在,而“白雪”也早就與矮人們相識。
比如,絡腮鬍並不是真正的“萬事通”,他的芯子裡其實是他們本以為不會出現的獵人。
無錯書吧再比如,他們所見的所有枯樹竟然都出自“白雪”!
不敢想象“白雪”如果真正對他們出手,會是怎樣的可怕場景。
當然,日記同時也印證了一些推測。
“我們首先,肯定不幫那個假的白雪是吧。”是白淨男生打破了沉寂。
“當然,”幹練女人應道,“但現在更不會幫皇后。”
短髮女生結合了自己所瞭解到的所有內容,感覺從未這樣糾結過:“可是幫真白雪的話,又該怎麼幫呢?還要復活她嗎?不復活的話,櫃子裡的心臟是沒用了嗎?”
“是啊,都還沒開啟看過。”白淨男生聽誰說都覺得有道理。
“還是別看了,你們可能會反胃。”幹練女人不由笑了笑,轉身往本該有小木屋的地方走去,“但估計還是要帶在身邊的,連同白雪一起。”
“帶著?可萬一她醒過來了怎麼辦?”短髮女生。
“忘記系統說的了嗎,‘帶領恩人回去’,既然是帶領,總要有被幫助的人領路才行。”
“一直帶著煤油燈和地質錘應該有用的吧?”白淨男生。
“應該?”幹練女人其實也不敢確定。
他們說話間,蒲廣夏早已經悄無聲地開始找了。
短髮和白淨兩人見此趕緊跟上幹練女人。
“這裡也有秘道啊?”白淨男生。
短髮女生嘆了口氣,有點無奈;“秘道一看就是假白雪偷偷來小木屋用的,要有肯定是兩個地方都有啊。”
“懂了懂了。”白淨男生嘿嘿傻笑起來。
小木屋本就不大,幾人用地質錘在那塊地四處敲上幾下,很快就找到了響聲與別處不同的地方。
眾人撥開上面的泥土,儼然是個嵌在土裡的木製方形門。
蒲廣夏握住門上把手,使力一拉將門掀開。
門下是黑洞洞的一片,有細碎泥土因掀門的動靜落入其中。
“下去看看?”蒲廣夏回頭詢問。
***
“我真的燒了啊。”白淨男生矇頭猶豫地搓著打火石,加上剛剛進秘道,有過三次經驗的他已經很熟練了,手再上前幾分打火石上的火星就能迸濺到跟前的樹枝上。
不知是不是錯覺,一眾枯枝似乎在顫抖著。
“萬一不成功,咱們可就真的要一起完蛋了。”
生或死全在此一舉。
幾人一同望向最先提議的人,等著他做最後的決定。
迎著眾人目光,蒲廣夏凝了眸,有點點微弱火星映在眼底。
他沉吟片刻,最終平靜而有力地落下一聲——
“燒!”
火星應聲落上樹枝,枯枝似想躲閃,但因紮根在地,只能徒勞地搖擺著上半部分。
火舌舔舐上枝椏,牢牢糾纏著四處攀爬,被甩落下零星幾片就順勢又攀上另幾棵樹。
整個森林驟然活了起來,群魔亂舞地搖晃,枝椏的劃空聲就好似它們的嘶吼。它們掙扎著想要擺脫火焰灼燒帶來的痛苦,但樹與樹之間失了操控者,毫無默契,因胡亂晃動而互相碰撞著,反倒加速了火焰在森林的傳遞。
瞬息之間大火便席捲了整片森林。
“我去!”白淨男生點著了樹轉身就跑,間隙回頭看到這一幕差點沒嚇得兩腿一軟。
“這是怎麼回事?”幹練女人恍然看著好似擁有意識的枯樹,心中悚然一驚的同時又不由升起幾分不忍,但理智促使她將其壓了下去。
擁有自我意識又能如何,不將這些燒了,活不成的恐怕就是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