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自然到彷彿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突兀。
景安眸色冷了冷,但又很快恢復了一貫的溫潤模樣,帶著笑道:“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的。”
“好,那你小心些。”獵人沒有強求,轉而看向了悠閒立在一旁的白馬,“這馬看著不錯。”
獵人說話間,景安已經轉回頭尋了個平坦地,鬆開手跳下樹來,粗略拍著衣服上可能蹭到的髒汙:“聽到你這麼說,它肯定高興壞了。”
白馬很給面子地昂頭嘶了幾聲。
“哈哈哈,好,有靈性,不錯!”獵人朗聲笑起來,“小夥子,我看你有眼緣,是想去哪,走,我帶你!”
“這方圓百里,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景安帶著幾分猶疑,見他的熱心不似作假,思索後直接道:“皇宮。”
“皇宮?”獵人一驚,這才上下打量起面前這個格外矮小的人,“你去那做什麼?”
景安卻是早就將獵人好好看了個遍——要不是他彰顯身份的弓箭和滿身肌肉,還真看不出來是個“獵人”。他周身非但沒有常年打獵帶來的肅殺氣,反而甚至還透著點儒雅感。
【七個熱心的小矮人】
【熱心】
思及此,景安突然明白了什麼。
比起絡腮鬍,他反倒才更像是矮人裡的“萬事通”。
也是,“白雪”怎麼可能輕易就放過曾想追殺自己的獵人。它既然都能佔用白雪的軀殼,那麼讓獵人同一個矮人互換身份大概也不是什麼難事。
迎著“獵人”驚疑的目光,景安挺直胸背,正了神色,第一次嘗試對於新身份的使用:“您好,還請容許我先進行一下自我介紹。我是來自鄰國的王子——英俊的王子。”
他將右手置於左胸,略微俯了俯身以作致意,俯身的動作掩下了他說出“英俊的王子”時面上的不自在。
頓了頓,景安才接著道:“我有要事需與國王商討,但不幸迷了路。剛剛……倒是讓您見笑了。”
景安面上一派淡然,背脊卻是緊緊繃著——現在所花費的一分一秒可都至關重要。
“哎呀,那可沒有。”“獵人”笑著擺擺手,“聽說最近出了個巫女,就是為這事吧。皇宮我熟,走,我帶路!”
巫女?
“正是此事。”景安聽到熟悉的字眼,不由眼睫輕顫了下,蹙起眉頭抿著唇猶豫道,“多謝您的好意,但這事態實在緊急……”。當然不能跟“獵人”腿著去,要真那樣時間就真的來不及了。
“哦!趕時間是吧!”“獵人”一下明白過來,“喏,那邊,看到了嗎,就一路往那邊走,在岔路口右轉,下一個路口左轉……”
景安順著看去,輕眯了眯眼。“獵人”所指的正是之前他們看到皇后出現的方向。
大機率是說的真話。
“……然後就能看到皇宮了,就是從這過去只能從後門進。”
“獵人”只當景安是因為巫女才變得如此矮小,便沒有對景安的身高發出質疑。景安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提,簡單謝過便與他道了別。
確認獵人再看不到自己的身影,景安還是爬了次樹,以最快的速度確認完獵人所指的路確實沒有問題,才又安心趕路。
***
“站住,來者何人?”/“站住,來者何人?”
景安還未至城堡,城門兩側的守衛就厲聲喝問起來。
那些守衛全身都被圓潤鼓囊的甲冑包裹著,頭戴全封閉式武裝盔,聲音透過頭盔傳出來有些悶悶的,少了幾分氣勢。
“矮人!是個矮人!”一人從頭盔上僅有的縫裡定睛往外看。
“竟然真的有矮人!”又是一人叫道。
“愣著幹嘛?快抓起來!!”
“獎賞是我的!都別搶!”
…
面對著一派兵荒馬亂,景安內心反而平靜下來——進皇宮的辦法這不就送上門來了?
守衛們一擁而上,甲冑隨著腳步哐哐作響,幾乎是轉瞬間就將景安連同白馬給牢牢圍了起來。
眼看著長矛就要落下,
景安緩緩將地質錘等系在馬鞍上,舉起雙手,作無害狀:“稍等,稍等。”
長矛帶起破空聲,險險在景安眼前劃過,然後停住。
守衛們:“?”
無錯書吧景安頓了頓才開口:“我是來自鄰國的王子。”
“這…”幾個守衛一下愣在了原地,互相看了幾眼。
很快,有人反應過來:“我們有眼睛,你分明就是個矮人!”
“對,擺明了就是個矮人!”不太聰明的目光透過頭盔上的窄縫看向景安。
“但是,萬一確實…”
有的已經不耐煩了:“哎呀,還愣著幹嘛,到底上不上?不上,這獎賞可就歸我一個了!”
可不等守衛們再次衝上來,景安又接著道:“聽聞貴國近日深受巫女所擾,我也是受了巫女詛咒才變成如今這樣。”
有守衛狐疑地打探他:“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他們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但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個。”景安攤開舉起的右手,裡頭有個環狀物在陽光下閃著光,正是他從小土塊裡找出的寬戒。
有守衛想湊近了看,景安卻立馬將手握了起來。
“那是什麼?”守衛悻悻地收回頭,雖沒看清但到底有了忌憚。
“信物,國王見了自然能明白。”景安溫和又得體地笑著。他其實並不能確認寬戒的作用,但能短暫地唬住人就足夠了。
***
蒲廣夏從剛進“間”內就一直在觀察,倒還真讓他看出了點東西。
就比如,面前這塊與小木屋那大小相差無幾的空地。
“哇塞,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白淨男生眼裡的崇拜都快溢位來了,“老七,不對,七哥,你講講唄,講講唄!”
“講講講,都什麼時候了,還跟你慢慢講。”短髮女生將男生推到一邊,“快乾活!”
“行啵…”白淨男生撅嘴,但還是乖乖幹事情去了。
只見他鼓足了勁,與短髮女生一同搬起的,竟正是眾人都再熟悉不過的,帶鎖木櫃。
“這個到底要放哪啊?”已經搬來搬去不知道多少次了。
幹練女人與蒲廣夏一同抬著木床,回到:“沒辦法,現在只能慢慢試。”
抬著的木床上,赫然安靜躺著虛弱的“白雪”!即使兩人搬動間再如何小心,仍然免不了晃動,可即使這樣,“白雪”也沒有半點將要醒過來的跡象。
“再往這來點。”蒲廣夏抿著唇。
“好。”
…
眾人走動間,熒著紅光的交錯紋路在地上不停歇地閃動著,明明滅滅,如脈搏般緩慢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