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幾段是夢境+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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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課間正是校園裡最吵鬧的時候,初三男生們中二病的勁還沒過,在走廊高談闊論,女生們也三三兩兩聚在一處東聊西聊。
“景安,門口有人找你!”女生向坐在角落的男生喊道。
有人找?
景安筆尖一頓,抬眼看向來人示意的方向。
他一眼就看到了教室後門那個,一身正裝且滿臉愁容的中年男子,男子與周圍充滿朝氣的學生們格格不入。
“周叔?”他怎麼來了?
景安疑惑起身,周圍人好像在談論著什麼,但他聽不真切。
“周叔,是有什麼事?”景安邊走邊轉著筆,身上也有股幼稚的中二勁。
“小安!我幫你請了假,咱們路上說!”周叔竟是一副終於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樣。
看著他的神情,小景安當即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他剛想開口,面前場景便彷彿被漩渦狀的混雜液體給切割開,周遭嘈雜一片,耳鳴聲不斷。
景安只能隱約聽到周叔斷斷續續的聲音,他費力地將其拼湊成一句完整的話——
“小安啊,先生和夫人突然不見了!”
不見…了…?
景安腦中劇痛不已,整個世界彷彿碎成了數不清的綺麗變幻的玻璃片,如萬花筒般破碎排列不斷重組成新的畫面。
眼前的畫面急速拉近又急速拉遠,昏昏沉沉間失重感猛然襲來,他似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攫住無法掙脫,然後被毫不留情地摔下。
無錯書吧“周叔,還是沒有訊息嗎?”
頭昏腦脹中他好像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訊息?什麼訊息?”是周叔的聲音。
景安清醒了一瞬,無意識開口:“當然是父親和母親……”
“父…母?”周叔滿臉訝然,不似作假,“小安還是第一次提起先生和夫人。”
小景安愣住了,覺得有哪裡不對,卻旋即又滿目混沌,令人窒息的液體漩渦再次襲來,卷著他墮入黑暗,直至沒有聲息。
——A市——
夏末,剛下過雨,黏溼潮熱感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呼…”景安猛然從車上驚醒,又閉上眼脫力般靠在椅背上緩著氣。
待終於緩過勁來,他愣愣地轉頭望向窗外陌生的景色,樹木人流都在倒退著,隱隱綽綽,看不真切。
這是現實還是夢境,他幾乎要分不清了。
他又夢到了那個時候,分明才有不過三年多,現在回想起來竟恍若隔世。
“少爺,到了。”駕駛座傳來乾啞的嗓音。
“好的,麻煩周叔了。”景安幾乎是立刻就回了神,用的是與夢中截然不同的溫和語調。
“少爺您又客氣了。”
景安笑了笑:“哪有。”
細看之下才能發現,那笑意其實不達眼底。
——眼底有的只是沉澱已久的落寞。
不知何時他對周遭事物都已有了防備,再不敢輕易論斷真實還是虛幻。
畢竟這可是個,連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都能被抹去得一乾二淨的世界,他怎麼能不提防。
想著,景安將面上的笑意又扯得大了些。
…
不斷有面帶稚氣的新生從A大大門湧入,他們隨著學長學姐的帶領陸續往新生報到點走去。
一名身姿如玉的青年也走在其中,他面上常帶笑容,隻身著簡簡單單的寬鬆白T便給人清風拂面之感。只看著他,似乎空氣都沒那麼沉悶了。
“啪嗒。”
正走著,青年感覺自己腳尖好像踢到了什麼,可他分明清楚記得地上並沒有東西。
景安停下腳步,疑惑地垂眸看去。
一個…腕錶,又或者說是手鐲?它銀色金屬質的扁平腕帶上密佈著奇奇怪怪的紋樣,奇妙地好像與他經常夢到的綺麗畫面有那麼幾分重疊感。腕帶中央是則一塊方形螢幕,螢幕由銀色金屬包裹成小小的一個,很圓潤,還有幾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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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錶上的紋樣有如一個個漩渦般吸引著他,才看了不過幾息,他竟連手裡原本拖著的行李箱都不顧了,直直地蹲下身就想要將其撿起。
這很不對勁。
被拋開的行李箱立不穩早該著地了,這麼久卻連半點聲響都沒有。
嘈雜成一片的腳步聲,交流聲也通通不見了,就彷彿全世界在一瞬間只剩下了他一個。
景安心中一凜,心神卻不受控地恍惚起來。他掙扎著想收回手,可怎麼也掙不過莫名操控住自己的那股力量。手彷彿不是自己的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右手探過去將那東西撿起。
景安知道自己該感到詫異或恐懼,便想皺眉,卻發覺連眉頭都無法蹙起,在外人看來他只是再尋常不過地撿了下東西。
直到他被牽制著將“腕錶”戴上左手腕,身上的那股力才終於消失。
可待景安扶著膝直起身,周邊早已變了個樣——
本來隨處可見的學生與教學樓全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全然陌生的場景。
他正站在一處平地,周圍錯落分佈著高矮不一的圓柱形大樓。入眼便是每層樓 外牆上密集得讓人全身發麻的房門,門與門緊挨著,之間幾乎不留空隙。
空間太小了,顯然不是居住用的。
空地上零零散散站著許多人,看著各行各業的都有,但無一例外左手都戴著“腕錶”。
景安本想試著去摘“腕錶”,卻悚然發現那腕錶連個介面都沒有,圈口正好貼合著自己腕部,除非將手骨折斷否則根本無法從手上脫下。
景安調動著記憶卻如何也回想不出自己剛剛是如何戴上的。
“啊!!!”
正想著,景安突然聽到前方几十米開外的地方傳來痛苦的嚎叫。
緊接著又是一陣雜亂的驚呼,伴著驚呼,人群以某個人為圓心四散開。
留在原地的是一灘血和一隻斷臂,以及倒在血泊中翻滾著痛呼的男子。
那男子失了左臂,身前卻憑空浮動著一隻腕錶,腕錶隨著他的翻滾而有規律地移動著,就好像,它仍然戴在男子的左手腕上!
至於男子這隻手臂是怎麼斷的,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