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的刺客接了任務,是要冒著生命危險出去的。據說十宮的秀盈去刺殺一位宗師,因為失策受了極其嚴重的傷,暈倒在城門外種著的二十里梅花的路上,是被抬著回來的。
此時的談宛宛正在地宮的練武堂上做陪練,牧邀是個用武器的殺手,以行動遲緩為命門,因此她換了個訓練方式。
以談宛宛在內的五個人被她用鐵鏈子拴著放在練武堂上,她們的身前揹著一個盤子,她站在下面一里地的一塊石磚上,手上拿著刺鏢,甩手而出,直到插在她們面前算是得手。
秀盈被抬著進來的時候,刺客們冷漠地做著手頭上的事情,牧邀的心腹低聲回道:“十宮刺客因為做任務時被人發現,與人周旋許久,胸口刺了三刀,她嘗試著包紮,勉強止住血液,被發現時已經是奄奄一息。”
牧邀嘆息,“素日與各位師兄弟交手,唯獨秀盈妹妹最為心善,沒想到竟然遭受毒手。今天到此為止,我去看看她。”
她伸手扔出手上的最後一個刺鏢,談宛宛沒躲避,箭頭狠狠地插在她身前的盤子上。牧邀走後,她們身前的鐵鏈子被人用鎖開啟,幾個人黑著臉低著頭回到各自的兵器房。
糜邏門的老窩雖然叫地下城,卻只是一個略顯頹敗的城池而已,它的位置極其隱蔽,坐落在四面山谷之間。談宛宛回到屋裡,在手腕上抹上藥膏,她輕手輕腳地翻出九宮的圍牆,來到十宮的後院。
她在院子裡敲後屋的門,敲了兩三次,路庭蘭解開鎖,喚她進去。秀盈在做任務時很賣力,對下人卻疏於管教,一般的人全部放在兵器閣,任由他們冶煉器皿。
“我看到你們的宮主秀盈被抬著回來的。”談宛宛悄悄地溜進路庭蘭的兵器房,坐在旁邊看他給爐子升溫,路庭蘭溫和地坐著。
“秀盈要是不幸身亡,你就得來九宮陪我們受苦。怎麼樣?她是個什麼人?”她看著忙碌的路庭蘭,低聲細語。她們每天飽受牧邀的折磨,如今看到如此清閒的他,竟然有些羨慕。
“我不知道。”他說完,撿起地上的柴,有人使勁兒地敲門,他不耐煩地皺起眉頭,“這排兵器還沒燒好,你們要做什麼?”
“主子受了重傷,一直喊著你的名字,要你去陪著。”敲門的人大聲地喊。
路庭蘭坐下,皺著眉頭,面目嚴肅,似乎是在思考。談宛宛躲到炕後面,她看著他,問:“你什麼時候與秀盈關係這麼親密,她病倒了要你去陪著?”
“一見面的時候,他看著我,就像是在看一位故人。我很疑惑,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位冷麵刺客。”路庭蘭忙完手裡的事情,整理好袖子,邁著大步走出去。談宛宛溜到院子裡面,關上後面的小門,跨過牆頭,翻回了九宮。
牧邀是個愛折磨人的狠辣人,只要她在,她手下的幾個女子每天百般受苦,今天她去探望秀盈,九宮一陣安靜,竟然讓人有些心慌。
她在櫃子裡面翻出夜行衣,一身黑布,是那些蒙面人穿的,是她用一兩銀子在一個打武器的人那裡換來的,為了讓他不說出這個秘密,她還給了一個銀手鍊。在地下城打武器的人是能去糜邏門的。
她穿上黑夜行衣,走出九宮,在地下城的出城通道那邊晃悠,遇見的人看到她竟然還會低頭行禮,因為一般在地下城是這副打扮的人被大家稱作大人。
一群人幹完了手裡的任務,聚在一起低聲說話。一個和她一樣裝扮的人向這邊走,她趕緊低頭返回,還是被那個人抓住問話。
他看著她,蒙臉的面罩裡面露出一雙眼睛,他波瀾不驚地看著她,問:“你是哪個宮的管事的人,這個時辰在幹什麼?”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低聲細語地回,“我是九宮負責管兵器坊的。”
“是嗎?”他打量著他,揮揮手,說:“你要是沒什麼大事就趕快回去,手下的人犯了錯,我教訓一番。”
她面不改色地趕緊走,回到九宮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時辰,她在地下城彎彎繞繞的走廊裡面找到一條回去的路,因此神清氣爽。她脫下夜行衣,塞到櫃子裡面,換上地下城的裝束,在兵器房等牧邀回家。
牧邀今天在十宮待了很長的時間,回到九宮的她很疲憊,她卻沒來得及休息,拿上刺刀就對她揮手,說:“小談,我要去完成刺殺任務,今天你在城門等著,一直到我回來,否則不能放任何人進來。”
談宛宛覺得應該是十宮秀盈將位置暴露給了對手,導致他追了過來,因此牧邀要親手鏟除他。她乖乖地跟著牧邀往城門走,悄悄地記下出城的位置。守城門的兩個黑衣人準備回去休息,他看到牧邀,問:“姑娘要去哪裡?”
“不要問,這是我的人,我讓她守城門,不要放一個人進來。”牧邀說完,拿著彎刀就走出地下城。談宛宛伸出手,還是喚不出一點靈氣。她走上城頭,夜色裡的梅林黝黑一片,有些嚇人。
就算找到了出城的路,沒有辦法解開身上的禁制,她還是跑不了多遠。地下城的十個刺客是不會放過她的,牧邀是會提著彎刀揣著暗器一直追殺到她被累死的。
她等了兩個時辰,地下城迎來了黑夜,月亮掛的很高,晚間的它是銀白的,掛在天空上讓人心裡靜得害怕。她聽到一陣兵器擊打的聲音,她趕緊爬上城門點燃了燈籠,映出城下的人。
梅林是黑的,兩個人在其間打鬥,她看見牧邀身形利落地和一個受傷的人纏鬥在一起,她一時情急,大聲喊:“要不要我找些人幫忙?”
“不要打擾我。”
這是牧邀給她的回應。她看見牧邀手上的彎刀利落地捅進對手的腰上,那個人慘烈地倒下,牧邀擦拭著刀尖,冷眼看著他。談宛宛心裡驚恐,還是趕緊開啟城門,放牧邀進城。
迎面就是一陣冷若霜雪的風颳來,牧邀進城,嘴裡罵著:“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帶著一大堆人想要進入地下城,還好被我攔著。”
“你沒受傷?”談宛宛假裝諂媚地圍在她的身側,認真地觀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