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瀾,綿綿細雨撒了一地。推門而出時,一陣冷風颳進來。燥熱褪了不少,她圍了一件披風,徑直往田魅魅的院前走去。
已有兩個人候著,田魅魅的門前有一排臺階,通往上面的閣樓。兩個人坐著,她們的身旁放了一盞燈籠。透過一點熹微的亮能夠看到他們的輪廓。是齊小白和關雎。
她走到他們身邊,關雎側身看她,嘴角邊抿起一個甜笑,“宛宛師妹。”她做出噓聲的動作。
談宛宛心裡知曉,掀起裙角坐下。
“你們這麼早就守在這兒啊。”
連懷因哈欠連天地走過來時,他做出驚訝狀。他瀟灑地走到他們身邊,讓齊小白讓一個位置,在關雎身邊坐下。他好像是天生帶笑一般,看著關雎的臉上是毫不掩飾地仰慕。關雎垂下腦袋,細膩白淨的臉頰在發燙。
他看到這一切,嘴角的酒窩就綻放在臉頰邊,輕鬆愜意地說,“八月的夜還是很涼爽的。”
“屋裡很熱。”齊小白說。
“蚊子多,睡不著。”連懷因從手裡掏出一個匕首,那是他隨身攜帶的,他放在手裡切一個蘋果。
“都這樣,睡不著時就用法術拍蚊子。”齊小白“啪”地一下子拍死一隻繞著他的蒼蠅。
“你在想什麼?關雎。”
連懷因切好蘋果,遞給她,她沒有收下,他就咬一口,讚歎:“真脆”。
“想盛京。”她說。
“那邊會仙術的強者多嗎?”他問。
“小時候遇見一個,他是和師父一樣段位的強者,為人兇悍,沒人不怕他。”她遙想曾經的歲月,心上流淌著一陣感傷,她的黯然讓連懷因皺起眉頭。
“他打過你。”他問。
“我與幾位師兄弟都被打過,他要是生氣,就讓我們挨個地站在牆邊,抽出一根帶著細刺的鞭子使勁地打。”她想起那個面目端正,線條粗獷的盛京守護神,他那洪鐘一般的聲音嘹亮,似乎又在喚她的名字,“關雎,過來。”
“別怕,等我成為最強的人,我就帶著你一起殺回去。”連懷因拍拍她的腦袋,溫柔地安慰她。
“宛宛師妹,你這些天在做什麼,差不多出去了一個多月,是很長的一段時間。”關雎看著宛宛,她嫩白如玉的臉頰上沒有表情,像是一隻雪兔子。
“去解決一樁舊怨,因為牽扯到很長時間以前的事情,因此一直耽擱著。”往事在心上浮現,她想起傅綾羅的臉,一陣煩躁不安,“田魅魅是怎麼瘋的?”
“不知道,已經瘋了好長時間了,每天又哭又鬧,我們沒法子哄好。”
“我以為是昨天瘋的。”
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人從屋裡走出來,她的衣角掛在門檻上,一陣布料撕碎的聲音特別異常,她蹲下去,拽出衣服。
“師妹。”
齊小白第一個走出去,他伸手,試圖拽住她。卻被她緊緊地抓住雙手,狠狠地在他的臉頰上一口咬下去,他疼得驚叫出聲。血液就從他的臉上滑下。
“我們第一次這麼親密,你就對我這麼兇狠啊,田魅魅。”齊小白苦兮兮地說。
田魅魅彷彿不認識他,一陣低低的笑在暗夜裡迴盪,她瞅著手上的紅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的刃上泛著鋒利的粼粼波光,一副六親不認的模樣讓她所向披靡。
“你別欺負師兄,他是你的搭檔。”
關雎跑過去,拽住田魅魅,她試圖阻止她。她冷冷地看著關雎,一陣蠻力從手心拍出,震動她的五脹六腑,她像是一隻小蝴蝶一樣被拍出去。這一下子著實狠戾,一邊站著的連懷因及時地衝上去,他的手挽上她的腰肢。
“田魅魅你怎麼能欺負同門?”
連懷因握住匕首,狠狠地砍下去,他這一招用盡了力氣。田魅魅的反應變得極快,她繞過這一擊,捏住他的手腕,刀尖換了方向,在他的手心劃上一刀。一道能見骨骼的傷痕從他的手心橫亙到手腕上,他不喊疼,青筋爆出。
“田魅魅都打不過,還想成為強者,真厲害。”
齊小白嘲笑他,他沒用青玫瑰,赤手空拳地打上去,卻被她一腳踢出去,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又狠又狂躁。他氣得大叫:“我恨你一輩子,田魅魅。”
談宛宛看好位置,提著劍衝出去,她卻瞬間移動,給她一個飄逸的身形。她看著她的動作,感嘆:“今年切磋你定能奪得第一。”
田魅魅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卯著勁地要把他們變成一頓晚餐。連懷因發了兇,手中的匕首使得出神入化,兩人對了七八十招,始終沒有分出勝負。她力氣變得很大,招式變得很快、招招切中人的要害,既狠又兇。
“妖孽,住手。”
就在這一瞬間,他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喊不出“疼”這個字,嘴裡一陣腥甜。
“你別打他們。”
談宛宛再次撲上去,她卻無視她,甚至不想與她糾纏,這一點尤其奇怪。她在錦繡城悄悄地多求了一道符咒,是一道用以讓人清醒的浮世符,她站在她前面,施上靈力,對準她就拍下去。
她被這道符鎮住,愣愣地站著,她的戾氣消失,變成了那個靈秀山的田魅魅,甚至有一分蒼白無助的感覺。她安安靜靜地倒下去。
齊小白湊過來蹲下,端詳著她幾乎透明的眉梢,卻氣狠狠的,一點憐憫一下子就消失殆盡。
“我記仇的,你這麼兇,今天就在這裡晾著。”
“你別生氣,她是因為被邪物附身才會變成這個模樣的,我們不要怨恨她。”關雎醒了過來,她的治癒能力是天生就有的,因此這會兒又恢復了力氣,她走到她身邊,用手帕為她擦拭汗滴。
“你真是菩薩心腸,每次都這樣。”連懷因拄著匕首大口地喘氣,劍尖抵在地上,滲入泥土,他手上的血凝固了。
“你能不能心疼我一下,給我包紮傷口?”他瞧著關雎時刻意地調皮地眨眼,她心疼地厲害。
“你怎麼這麼有能耐啊,這樣還不喊疼。”關雎捏著一塊雪白的紗布,纏上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