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當事人簡要的述說,嶽薇大致上明白了秦萬年這些日子的經歷,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祖上經營到他這一輩的龐大生意轉瞬易手,他這麼多年替父親替家族辛苦打拼全成了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就連在京城的宅子也被姨娘夥同孃家人給霸佔了,因為有先父的遺囑在,不管姨娘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得到了這份遺囑,白紙黑字上按的手印確實是秦老爺子的拇指印子無疑,所以他這個嫡子就算心裡面再疑惑再委屈也根本沒處說理去。
無錯書吧“這就不是銀子的事兒…”秦萬年接過嶽薇遞過來的茶碗,“咕嘟咕嘟”幾口便喝了個精光。
他生來富貴,本是極講究的人,嶽薇還記得與他初次見面之時,只是中等檔次的鶯舌茶他也十分認真地細品了一下,而如今嶽薇端上的可是之前宋牙人給的上好的鳳羽茶,而秦萬年竟只當作白開水灌盡喉嚨,絲毫沒有品茶的興致,可見這事對他的打擊可不小。
“父親生前就寵愛姨娘,弟弟彭年更是他的老來子,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如果不是他年紀尚小,恐怕家父早有將大半家業傳給他的打算,因此,秦某在剛得知遺囑的內容時,並沒有太過吃驚。”秦萬年放下手中的茶碗,有些落寞地說道。
“不過,父親怎麼著也不會讓姨娘把我的內人、他的兒媳婦從祖宅裡給趕出去,這點我相當肯定!”秦萬年說這話時的口氣就和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一樣十分篤定。
“內人的孃家葉氏和我們秦家可是三代的交情,我倆是從小便定了親,一年前正式成婚,內人恭順賢惠自不必說,連萬般挑剔難以取悅的姨娘也挑不出她半點毛病,家父對這個兒媳婦也十分滿意,多次囑咐我要好生對待人家,大約半年前,內人有了身孕,父親他更是高興得嘴都合不攏,還說要給他未來的孫兒置辦一處田產…”
秦萬年說到此處長嘆一聲,手重重地拍在自己的膝上,眼裡滿是不解和沉痛,“就算父親臨終之前因疾病而失了神智,或是被姨娘的花言巧語迷了心竅,也絕不可能任由懷著他孫兒的兒媳婦流落街頭哇!”
葉氏見丈夫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趕緊伸手輕撫秦萬年的肩膀,柔聲說道:“夫君莫惱,奴家這不是好端端的嗎?你一收到訊息便趕了回來,我也才住了兩天客棧而已,又不礙事的。”
自剛從馬車上下來那時候起一直到現在,秦萬年的這位年輕妻子都表現得十分溫婉有禮,又不失落落大方,贏得了嶽薇很好的第一印象。
看著葉氏挺著的大肚子和因懷孕和舟車勞頓而十分憔悴的面容,想到她正身懷六甲竟遭遇這樣的家庭變故,同樣身為女子,嶽薇心中倍感同情和憐惜。
據秦萬年所說,秦家的絕大部分產業都已經落到他姨娘和同父異母的弟弟手中了,也就僅剩今年新開闢的一處生意,全是由他本人出的銀子盤下的店面、囤的貨物、找的買家,還沒來得及向父親提及此事,所以並未歸集到家族的產業名下,因此實際的老闆還是他自己,那便是弋陽縣新開的萬年酒莊。
靠著酒莊的正常運轉倒是不用發愁生計,可是為了開店他已經花掉了自己手頭大部分的流動資金,而且失去了秦家的背景與資源,先前的生意夥伴關係也難以維繫,現如今連貨也不知道該從何處進,只好先把手頭值錢的東西當了換成真金白銀,把懷了孕的妻子安頓好,再另做打算。
嶽薇跟秦萬年的交情算不上深,但總歸是個挺不錯的生意夥伴,一直以優惠價供應酒水不說,也指點了岳家姐弟倆不少做生意的門道,如今他值此困頓之際,以嶽薇正直仗義的秉性,是不可能無動於衷、袖手旁觀的。
而且,她現在確實具備了“達則兼濟”的一點能力。
“秦公子,萬年酒莊不便住宿,正好我這裡還有幾間空的屋子,您和夫人若不嫌棄,便先住在這裡吧,人多也好有個照應。”嶽薇主動提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