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而過,轉眼就來到了四月初八。
太平浴肆門口掛著的【停業改建 敬請期待】的牌子被撤下,換上了【舊店新開 優惠酬賓】的橫幅。
重新開業當天,生意的火爆程度大大超過了嶽薇的預料。
雖然浴肆開始營業的時間和往常一樣臨近中午,但從天剛矇矇亮、嶽薇在大門口支起煮茶爐子的那時候起,就陸陸續續有客人上門買茶水了。
一開始來的基本上都是從安平坊過來的熟客,喝慣了嶽記茶鋪的茶,為此多走上幾步路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這全賴原身七年來積攢下來的絕佳口碑。
每天雞還沒叫就鬥上爐子開始燒水,一直到紅日西斜、月上柳梢了方才收攤,不管嚴寒酷暑、颳風下雨,從來沒有歇過一天。
無錯書吧而且這七年來,她始終堅持一碗茶一文錢的價格,所用的茶葉雖然都是最便宜的,但堅決不用兩年以上的陳茶和發黴變質的壞茶,更不會像一些無良生意人回收那些泡過的茶葉重新曬乾後再次售賣。
再者她對泡茶的水也是有些講究的,水質差的水泡出來的茶總有種去不掉的苦澀味道,如果遇上陰雨連綿,井裡打上來的水也會混雜著泥土味,不管多麼好的茶葉,若是用這樣的水來泡,也只是暴殄天物而已。
於是嶽薇在家中院子裡安置了好幾口大水缸,將井裡打上來的水經過古法過濾後,再投入少量明礬靜置一段時間才會用來煮茶,這才使得廉價的茶葉泡的茶喝起來的口感也不會太差。
除開以上原因,前幾天被王琦煜找上門來算賬一事,現在看來算是因禍得福。
一來,王琦煜在經過了小規模的社死後,這幾天都老實多了,再也沒有出現在茶攤附近找麻煩。
二來,這人吶有不愛喝茶的,可卻鮮有不愛看熱鬧的。
整件事在安平坊鬧得沸沸揚揚,原先不知道嶽記茶攤搬遷的人這下也知道了,都想來新的店址瞧瞧是什麼樣子。
於是乎,在聲勢浩大的熟客們的影響下,昌樂坊這邊的居民也出於好奇或從眾心理,很多人加入到消費者的行列中。
“最便宜的茶一文錢一碗~您要是想喝好點兒的,這裡有本縣產的弋陽春茶,今年清明前新摘的,三文錢一碗,二十五文錢一壺,若要再好點兒的,就是雲峴山的鶯舌茶,五文錢一碗,四十二文錢一壺~”
嶽薇給新上門的客人介紹著店裡茶水的價格,看客人身上衣著光鮮,便大方報出了她所進的茶葉裡最昂貴的品種。
“雲峴山的鶯舌?…還行吧,在這小地方能喝上這樣品質的茶也就差不多到頭了~確實沒法要求太高~”客人的語氣中透露出些許不屑。
“那是~我這店現在是小本經營~暫時也進不起更好的茶葉,貴客您還請多擔待~不過我們家的水可是極好的,泡出來的茶清冽甘甜,您嘗過了絕不會失望的!”嶽薇絲毫不在意客人的言辭,極力推薦著自家的茶。
說實話,只要不是那種無禮之徒或故意找茬的人,她是不介意像這樣不差錢的大爺多來幾個的,只要能成功說服對方消費,買茶葉的成本很快就能賺回來了。
“都說是小本經營了?還能有多好的水?小姑娘你可別誆我~我從京城跑商至全國各地,什麼樣的茶樓沒光顧過?”
客人顯然並不相信嶽薇的話,凡事好爭個清楚明白的他甚至還掰著指頭數起來,“什麼山澗裡的泉水、什麼荷葉上的露水、還有梅花上的雪水、或是舊年蠲的雨水,我統統嘗過,也不過就那樣吧,沒什麼特別的~”
他這話明顯就有點抬槓了,這麼一番炫耀中帶著不可一世的說辭,把其他客人都吸引了過來。
雖然熟客們都知道嶽記茶攤的水向來不錯,今天的茶比往常還要甘冽清香許多,但是誰也沒喝過那些個泉水、露水、雪水等等花裡胡哨的水泡的茶,心裡面都沒個準數。
而且平民百姓面對這樣豪橫的富人也有種本能的畏懼,所以也沒誰敢出頭說上一兩句給嶽薇撐撐場子。
不過嶽薇心裡可不慌,她微微一笑,提起爐子上剛燒開的水壺,倒了一碗清水,遞給客人,從容地說道:“貴客見多識廣,必定知道實踐出真知的道理,現在這碗水裡什麼茶葉都沒加,喝的就是原原本本的味道,水質好或是不好,您不妨親自嘗一嘗~”
畢竟是用花了200積分才換來的淨水片淨化過的飲用水,她有自信不管多挑剔的客人,也絕對挑不出毛病。
客人見嶽薇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倒是有些意外和吃驚。
他原本只是跑商路過此地,想找間浴肆洗個澡解解舟車勞頓的乏,沒想到浴肆的掌櫃是個如此年輕的小姑娘。
見這姑娘面對一幫子大老爺們非但沒一點忸怩作態,反而落落大方,還別出心裁地在門口支起了茶攤,於是好奇之下才問了問茶水的價錢。
這一問更了不得,小姑娘的才思敏捷、口齒伶俐,而且態度不卑不亢,即使自己有點刁難的意味她也照樣有禮有節地一一應對得宜,一點兒也不像小縣城裡市井人家見識淺薄的女子。
“行!你這碗水啊,我喝!”客人此時已經對嶽薇有了幾分敬重之意,端起碗一飲而盡。
“!”
他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發出讚歎:“好水!真是好水!就連白璧山上漣溪泉的泉水,都不及這水清澈甘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