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印刷廠,總經理辦公室。
冉同晟臉色陰沉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幾個人。
新任廠長裴嘉祥則是坐在沙發上,同上一臉冷色。
“你們現在給我說清楚,今天到底怎麼回事,竟然會出現顏料色號不對,這可是我們為福新行牙膏廠試生產的第一批產品,而且還是當著人家前來觀摩的人員當面,你們還想不想幹了?”
裴嘉祥的怒火幾乎能從眼眶裡噴射出來。
這不光是丟臉,而是對他的侮辱!
剛剛接手,才第一次正式露臉,就讓人狠狠抽了這麼一巴掌,真的太窩火了。
而站在面前的幾個車間負責人,都是一臉無奈。
“廠長,這個也不怪我啊,昨天我跟你彙報的可能出現的問題中就有這一點。
我們現在沒有專業的調色工,出現這種事情的可能性非常大!”
一個車間主任馬上說道,滿臉鬱悶。
冉同晟的目光瞬間就落在了那人的臉上。
“怎麼可能沒有專業的調色工,之前培訓的時候不都專門培訓過的嘛,人呢?”
“當初的確是培訓了的,但現在沒有了啊!
前兩天就被裴饞廠長開除了!”
幾乎一瞬間,冉同晟的目光就落在了裴嘉祥的臉上。
裴嘉祥也是瞬間面色一變:“我什麼時候把調色工開除了?”
“就上前天啊,你去倉庫調查的時候,你當場抽菸,被一個小夥子制止了,還推了你一把,他手上的顏料就粘在了你衣服上,你說他動手毆打領導,當場就把他開掉了!
那個小夥子就是調色員!”
裴嘉祥的臉色瞬間黑了一大截,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反駁。
“我記得當初開廠培訓時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每個車間當初都培訓了兩個人吧,一共四個人呢,其他三個呢?”
冉同晟沉聲問道。
“當初的確培訓了四個,但之前林廠長離開時,其中兩個就直接辭職跟他走了!”
說完這話,那位車間主任瞬間小心的看了看前面的兩位,然後微微向後挪動了一下腳步。
“……”
現場一片安靜。
現在只要在冉同晟和裴嘉祥面前提到跟林放有關的字眼就會讓這兩人發火。
“那就算走了兩個,開除了一個,還剩下一個人呢,為什麼兩個車間都會出現色號差異的問題?”
冉同晟直接問道。
“那一個正在住院?”
車間主任小心的說了一句,然後還看了一眼坐在邊上的裴嘉祥。
“住院?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住院?”
冉同晟幾乎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
這些問題,以前可都是沒聽說過的事情。
“上一週被人打了,斷了一條腿!”車間主任再次說了一句。
“誰幹的?我怎麼不知道廠裡有打架的事情發生?”
冉同晟目光陰狠的掃過所有人,而看到他這幅表情,裴嘉祥和陳書雲瞬間臉色一變,似乎想起了什麼,趕忙低頭。
“說!到底怎麼回事?”
冉同晟大怒,直接大吼一聲。
他現在憤怒的想殺人,這才好不容易接手了廠子,可沒想到這才十天不到,廠子裡有人打架他都不知道。
關鍵是他每天都來廠裡的啊!
“就林……林廠長離開的第二天,保安隊長去車間轉悠,結果衣服被弄髒了,他說是那個搬運工故意的,正好在場的那個調色工上前幫那個搬運工說了兩句話,就被保安隊長帶去外面打了!”
“砰!”
聽完這話,冉同晟猛然一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事情已經明瞭了。
兩個車間四名調色工,兩名跟林放走了,一名因為裴嘉祥不顧安全規定在顏料車間抽菸被制止而開除了。
還有一個人竟然因為保安隊長的肆意妄為給打的骨折。
裴嘉祥就不用說了,那個保安隊長可是他最新任命的自己老部下!
這一刻冉同晟有種日了狗的感覺。
想到以前林放在的時候,他可從未聽說過這種事情。
而且保安隊長本就不該隨意去車間的,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的人搞出來的事情。
他想要發火,可根本沒辦法發出來。
深呼吸了幾口,努力壓下怒火,他對著那車間主任沉聲道:“你馬上去把那個前兩天開除的調色工請回來,告訴他,只要他回來,他的工資漲到之前的兩倍!”
那車間主任搖頭:“我昨晚就去過了,也說了可以考慮給他漲工資,但他拒絕了。
他已經跟著魏忠民那些人一起去了洗衣粉廠了,他說跟著林廠長踏實,不受欺負!”
冉同晟這下徹底忍不住了,指著那人怒道:“你立刻去給我把人找回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要是找不回來,那你也直接去走人吧!”
聽到這話,對面的幾個人臉色齊齊一變,尤其是那名車間主任,臉色瞬間就白了。
猶豫了片刻,那位車間主任忽然自嘲一笑道:“既然冉總都這麼說了,那我這就收拾東西走人。
調色工我是實在沒辦法找回來了!”
說完,他摘下自己頭上的工帽放在了冉同晟的辦公桌上,嘆了口氣,轉身直接走了出去!
這一刻,冉同晟的臉色黑如鍋底,死死的盯著走出去的那人背影。
“冉叔叔,這人太不像話了,竟然跟您這麼說話,我覺得應該……”
裴嘉祥趕忙站起來說道。
可還不等他說完,冉同晟就對著他怒吼一聲:“滾!你給我滾!
你們全都給我滾出去!”
所有人都是臉色再次一變,相互對視一眼,然後馬上快速的走了出去。
誰都看得出,繼續站在這裡,絕對倒黴透頂。
冉同晟想不通,林放在廠裡就一直風平浪靜,自己一個月不回來都沒事。
可自己剛剛接手才這麼點時間,廠裡就出現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甚至連生產都出現了難以彌補的大問題。
“就管理一個破廠子而已,老子一輩子大風大浪什麼事情沒經歷過,還不信少了你林放著地球都不轉了!”
冉同晟憤怒無比。
這一刻,他將所有的柔頭都對準了林放。
因為這所有的問題都是林放離開後出現的,他總覺得是是林放還在廠裡埋了一些隱患。
“看來,需要再仔細查一遍這些工人了,必須將林放留下的尾巴斬斷!”
……
此刻,陳嫣正從火車站售票大廳出來。
上車後,她將兩張硬紙板火車票遞給林放:“後天上午的票,售票視窗不賣軟臥,只買到了四張硬臥票!”
林放看著對他來說極具年代感的火車票點了點頭:“嗯,這兩天準備一下,時間正好!”
林放沒有什麼不滿,這年頭,火車軟臥很少,本就是沒辦法在車站買到的。
有硬臥也可以了!
之所以是四張,是因為林放把前世老爸老媽也算進去了,這次他要帶著兩人一起去廣州,帶他們熟悉一下進貨渠道。
估計以他們的能力,後面不會遇到什麼問題。
五天後,林放跟陳嫣站在廣州火車站的站臺上,對著一列北上的火車揮手。
看著視窗裡依舊在跟他們揮手的老爸老媽,林放有些不捨。
這又是一場離別。
以前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是現在他總想跟他們呆在一起。
但這種念頭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畢竟已經不是一家人了,他只能忍著,稍微幫上一點忙而已。
看著林放的神情,陳嫣有種怪異的感覺,總覺得此刻這三個人像是親人在離別。
可是這想法太離奇了,陳嫣自己都不信。
“火車已經走遠了,咱們也該回去了,今天下午還得去給你換一次藥,晚上那個還要跟那個胡萬勇吃飯,時間挺緊張的!”
陳嫣催促了一句。
林放點點頭:“走吧!”
晚上,陶陶居,胡萬勇作為東道主,客氣的招呼著林放和陳嫣吃飯。
因為林放手臂有傷,因此他拒絕喝酒,這讓著飯桌上的氣氛多少有些冷清。
“林老弟,真是沒想到,這些人膽子真大,竟然敢對你下這麼重的手,回頭老哥一定給你出這口氣!”
胡萬勇很是憤怒的說道。
林放撇嘴,在場誰還看不出這傢伙就是故意裝樣子。
那可是警察,別說只是胳膊骨折,就是人快死了,這傢伙也不會去找人家麻煩了,躲都來不及呢。
林放笑笑:“胡老哥仁義,這份心意我記住了,至於報復什麼的就算了吧,反正那些人都已經被抓了,估計要不了幾天就判了。
對了,上次讓你賣股票,你及時賣掉了吧?”
聽到這話,胡萬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事情,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多了幾分。
“林老弟果然不愧是股神一般的人物,你的話簡直就是金玉良言啊。
你說什麼時候合適那肯定是最好的時候。
我當初還不太理解,可是等我賣掉之後才發現,後面很多人想要再拋售,結果扎堆了,大家都想要騰出手裡的資金買新股,接盤的人太少,出手太慢了,很多人到現在都還沒拋乾淨呢!”
林放笑笑,這個情況他早就想到了,給胡萬勇確定的時間也是他仔細衡量過的。
“那我要的那些抽樣表準備好了沒有?”
林放再次問道了最重要的事情。
胡萬勇馬上嘿嘿一笑道:“老弟交代的事情,我老胡肯定要辦妥啊!”
說著馬上就讓人將一個牛皮紙袋子放在了林放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