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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冤家路窄

丁青這次下山,可不光是為了吃大餐,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買蔬菜種子。

王富貴得知他要去買種子,就說:“我存了一些種子,用不著專門去買吧?”

“都有些什麼種子?”

“也不多,就是些白菜、蘿蔔、芥菜、胡蘿蔔、菠菜、萵苣、大蒜,還有黃瓜和茄子。”

“就這麼些?”

“那你要多少?”

“太少了,我們得多種一點。五畝多的地,光種這幾樣蔬菜也太浪費了,我們最起碼要種二十種蔬菜。”

“二十種?!”

“對,只要是能在這個季節生長的蔬菜,都可以種,而且搭配著種下去,最後不但能豐富蔬菜種類,還能把菜園變得像花園一樣漂亮。”

王富貴不明覺厲地挑了挑眉頭。

“我反正是不懂,你想怎麼種就怎麼種吧。”

……

他們下了農桑山,進了都城。

已經是中午了,他們一路走過來,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不謀而合,雲樓,走起。

來到雲樓前面的時候,之前接待他們的那個店小二正在門口迎來送往。

這會兒正是飯點,客人們進進出出,酒樓的生意十分火爆。

店小二看見身穿灰撲撲布衣的丁青和王富貴,一眼就認出了他們,急忙跑過去。

“喲,兩位大爺,來吃飯嗎?”他一邊殷勤地笑著,一邊用眼睛盯著掛在丁青身上的褡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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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褡褳被什麼東西拉扯得筆直,下面的袋子裡鼓鼓囊囊的,看著就很沉。

店小二知道,那裡面可能是銀子。

而眼前這兩個其貌不揚,看起來就像窮鬼一樣的人,是財神爺。

丁青問:“還有位置嗎?”

“有,當然有!位置多的是,二位客官裡邊請!”店小二點頭哈腰地在前面帶路。

進了一樓,一樓已經人滿為患,店小二帶著他們上了樓梯,來到二樓,給他們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店小二一邊給他們倒茶,一邊問:“二位客官想吃些什麼?”

“好酒一壺,來四盤你們這裡最好的菜,剩下的,來兩盤時興的蔬菜——對了,現在都有些什麼蔬菜?”

店小二說:“這個時節的蔬菜可多了,芹菜,萵苣,韭菜,絲瓜,山藥,什麼都有。”

丁青想了想,“那就來個芹菜,再來個韭菜。”

店小聽完,猶豫地問了一句,“客官只是兩個人,已經點了六個菜了,吃得完嗎?”

丁青聽出了店小二話裡的意思,店小二是擔心他們究竟能不能負擔得起這頓飯。

“砰!”

丁青把一錠銀子砸在了桌子上,“囉囉嗦嗦的,煩死人了,還不快去!”

店小二馬上興奮地說:“好好好,二位客官稍候,小的這就去上菜!”

他們一邊喝茶,一邊透過窗戶看下面繁華的街景。

丁青喝了一口茶,又開始打量在二樓吃飯的人。

恰好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從樓梯那邊冒了出來。

“真是冤家路窄!”

王富貴聽見了,就問:“怎麼了?”

丁青用嘴朝樓梯那邊努了努,王富貴看過去,驚訝地說:“秦大人怎麼會在這裡!”說著他連忙起身。

丁青拉住他的袖子,“你幹什麼去?”

“秦大人要是看見我們在這裡吃飯,那就不得了了!”

丁青把他拉坐下,“我們在這裡吃飯有什麼問題嗎?你怕他做什麼?”

“哎呀,你不知道,按照規矩,咱們是不能輕易離開農桑園的,就算是有事,也得留一個人看守菜園。現在好了,我們都下山了。要是讓秦大人知道了,他可能會告訴皇上的!那我們就有麻煩了!”

丁青安撫道:“不要慌張,他要是真的問起來,我自有辦法應對。”

王富貴如坐針氈,滿臉緊張地看著秦小龍那邊,心裡祈禱不要來他們這邊。

有時候,該遇見的,躲也躲不掉。

秦小龍換了一身白衣,和另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中年男人上了樓梯,在另一個店小二的引導下,向丁青他們這邊走來。

好巧不巧,店小二把他們帶到了丁青旁邊的一張空桌子前面。

秦小龍對中年男人說:“荊兄,請坐!”

他正要坐下,卻突然發現旁邊不遠處竟然坐著丁青。

丁青這會兒正笑嘻嘻地衝他招了招手。

秦小龍心裡一驚:“這兩個傢伙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隨後,他對中年男人說:“荊兄,我過去一下。”

他來到丁青旁邊,用質問的口氣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肚子餓了,來吃飯啊。”丁青繼續坐著,笑眯眯地看著秦小龍,“秦大人也來這裡吃法啊?”

秦小龍又看了王富貴一眼,王富貴尷尬地把臉別到一邊去了。

“剛才還在山上,這會兒就跑下來了,而且還來皇城最好的酒樓,你們這速度挺快啊!”秦小龍冷笑道,“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見你們兩個。”

丁青說:“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嘛!”

秦小龍又問:“你們兩個人都下山了,那農桑園誰來看管?”

王富貴結結巴巴地說:“秦大人,我們——”

“其實我們是來買種子的。”丁青急忙接過了王富貴的話。

“買種子?”

“菜園不是已經清理好了嗎?接下來要種菜,種菜得有種子才行啊,所以我們就下山了,順便吃頓飯。”

秦小龍有客人要陪,這會兒也沒工夫跟丁青扯東扯西,他沒再說什麼,回到了自己的桌子邊坐下。

但他的臉色還是很臭,給丁青的感覺就是:“你死定了!”

丁青根本不虛他,還輕鬆地用快子敲起了桌子。

王富貴小聲說:“丁青,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回去幹什麼?飯都還沒吃呢!”丁青故意大聲說道,他就是要說給秦小龍聽,“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不大吃一頓怎麼行!”

秦小龍正和朋友說話,聽見丁青的聲音,一臉厭煩地皺起了眉頭。

若不是朋友正在和他說話,他早就過去教訓丁青了。

“哎喲,你小點聲行不行?”王富貴央求道,“你不要再去招惹秦大人了,他是什麼人,咱麼又是什麼人?”

丁青理解王富貴的畏懼心理,於是說:“好,那我就給你一個面子,不跟他計較!”

不一會兒,菜端上來了,六個菜擺了一桌。

丁青和老王幹了一杯酒,然後擼起袖子開始吃起來。

秦小龍一邊和朋友說話,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瞟著丁青,心裡面想道:“丁青,我早晚會找你算賬!”

“秦兄?”對面的朋友提醒了他一聲。

秦小龍回過神來,又繼續和對方說話。

酒菜上齊之後,秦小龍給朋友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滿了,然後端起酒杯,“荊兄,這次多謝你了,把小妹帶到皇城,一路上辛苦了!”

中年男人也舉起酒杯,“秦兄客氣了,這次我正好要來皇城辦點事,收到秦兄的信後,得知令妹也要來皇城,就順便把她帶上了。”

秦小龍說:“荊兄,我敬你一杯!”

“幹了!”

兩個人一飲而盡。

“來,吃菜!”

“我聽說,秦兄在皇城當差,還是皇上身邊的人,秦兄果然年少有為啊!”

“荊兄過獎了。”秦小龍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也只是做些小差事而已,一言難盡啊!”

秦小龍說到這裡,心裡頓時感到委屈。

一想到自己一身武藝,卻被安排每天去督運蔬菜,真是大材小用。

在外人看來,他在黃帝身邊做事,是無上光榮的事情,但其中的苦楚只有他最清楚。

堂堂一個御林軍小統領,每天的事情竟然是去運蔬菜,他心有不甘啊,心酸啊!

再想想每天跟自己打交道的都是些什麼人,他一下子更鬱悶了。

他扭頭看了丁青一眼,丁青正和王富貴有說有笑,大吃大喝。

“純粹就是個鄉野村夫!”

秦小龍滿眼都是鄙夷。

中年男人見他表情不太對,就勸道:“秦兄,來喝酒!”

秦小龍端起酒杯和對方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吃了一會兒,秦小龍放下快子,“剛才忘了問了,在來皇城的路上,我家小妹沒惹什麼麻煩吧?”

中年男人聽完怔了怔,隨後笑道:“沒有,沒有。”

“荊兄不必隱瞞了,我就知道她一定會闖禍!”秦小龍說,“我這個妹子啊,性子太急,行事衝動,連我都管不了她!要是有什麼得罪之處,我替她向你賠罪!”

中年男人急忙說:“秦兄言重了,我們在來的路上,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但都與令妹無關。我反倒是覺得,令妹不但冰雪聰明,機靈可愛,身上還有一股俠義的風範,自古英雄出少年,真是難能可貴啊!”

“她純粹就是瞎胡鬧。”秦小龍嘴上責備,臉上卻掛著憐愛的笑容,“不好好待在家裡,一天到晚淨想著闖蕩江湖,行俠仗義。這次讓她來皇城,我也是出於無奈。家父家母管不住她,我又擔心她在家裡邊惹出什麼事情來,於是就想著把她帶到皇城,好好管教管教她!”

“對了,令妹應該到了出嫁的年紀了吧?”

“哎,一提這事我就頭疼!家裡這幾年沒少給她安排,可她倒好,不管商賈還官宦人家,她誰都看不上!把她逼急了,還動不動就要鬧離家出走,真是愁死人了!哎,不說了,一提她我就來氣!來,喝酒!”

他們正喝著酒,忽然聽見前面有人在高聲吼叫。

“都讓開,讓開!別擋我家小爺的路!”

丁青和王富貴也聽見了動靜,都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前面湧出幾個家丁,他們擁著一個富家公子模樣的年輕人往前走。

那個年輕人喝得大醉,走路都不穩,被兩個家丁扶著。

另外兩個家丁在前面開路,一邊大聲叫嚷著,一邊粗魯地把前面的客人往兩邊推。

“讓開,別擋道!”

秦小龍瞥了一眼,沒當回事。

這時,一個被無故推搡的客人生氣了,質問家丁:“你推我做什麼!”

兩個家丁頓時怒了,“敢擋我家小爺的路,找死!”

說完,他們同時抬起一隻腳,朝客人腹部踹去。

那客人被踹得趔趄著後退,撞在了秦小龍他們的酒桌上。

桌上的酒水和菜頓時灑了一些。

客人忍痛大罵道:“你們這些壞蛋,這可是皇城,光天化日你們竟敢如此囂張!”

家丁說:“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道我們小爺的身份!”

客人用手捂著腹部,“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反正跟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那個喝得醉醺醺的公子聽見了,突然大聲說道:“給我打!”

兩個家丁立馬衝過來,想用腳去踢那個客人。

這時,丁青不經意間看見秦小龍從桌上的碟子裡抓了幾顆花生米,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彈了出去。

那兩個家丁同時發出一聲慘叫,同時跪倒在了地上。

他們只覺得自己的膝蓋突然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然後就軟了下去。

“是誰!誰打我!找死啊!”他們從地上爬起來,兇狠地嚷道。

秦小龍終於忍不住了,說:“喂,閉上你們的臭嘴,別打擾我們喝酒。”

那個公子又指著秦小龍,命令道:“給我打他!”

四個家丁又衝過來想打秦小龍,秦小龍抬起一隻腳,朝他們的小腿每人踢了一腳,兩個家丁頓時在桌子邊上跪了下來。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每個人又捱了一記重重的耳光。

秦小龍已經站了起來。

那公子見了更加憤怒,又命令身邊的兩個家丁動手。

可是,還沒等家丁們過去,秦小龍就離開桌子一下子衝了過去,那兩個家丁已經被他用腳踢倒在地了。

公子十分害怕地看著秦小龍,渾身抖個不停。

秦小龍喝道:“還不快滾!”

四個家丁急忙爬起來,扶著那公子倉皇下樓去了。

丁青看到這一幕之後,心想:“這姓秦的有兩下子啊,剛才都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那些人就被打趴下了。”

秦小龍回到桌子邊,對中年男人說:“剛才這些人擾了喝酒的興致,荊兄,咱們換個地方喝吧!”

中年男人起身,“好!”

然後,他們下了樓。

丁青對王富貴說:“沒想到姓秦的還會武功啊。”

王富貴說:“他可是御林軍的一個統領,武功當然高啊!行了,趕緊吃吧,吃完去買種子,早點回去!”

丁青透過窗戶看著下面的街道,發現秦小龍和那個中年男人已經出了雲樓,走進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