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筱筱練著練著,好不容易找到了感覺,慢慢上手了,還折騰出一額頭的薄汗。
射出最後一支箭,也是落在了紅心旁邊,楚筱筱心滿意足,不打算再繼續了。
使的力有點多,要是再來,恐怕她明天的手臂就要酸得抬不起來了。
衛一看了看時辰,已經差不多到了中午時分,就讓映珠映雪先回去看看午膳有沒有準備好。
楚筱筱回了院子裡,沈管家來的時候,她正要進屋換下便裝。
沈管家一見楚筱筱,也顧不上誇一聲她的閒情逸致,就道:“王妃,慈幼堂的寧小公子來了。”
“什麼?”楚筱筱錯愕,詫異道:“他怎麼來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沈管家搖了搖頭,正色道:“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王妃請先隨我來,他已經在前廳候著了。”
楚筱筱生怕是出了什麼大事,也不換衣服了,跟著沈管家匆匆去了前堂。
寧子勻收回環視四周的視線,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不由坐直了身,放在雙膝上的手蜷了起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楚筱筱見寧子勻臉色沉凝,一副有什麼心事的樣子,立即問道。
她走得有些急,這會兒坐下來了,說話的時候都在微微喘氣。
沈管家給她倒了杯熱茶,又把寧子勻手邊涼了的茶水給換上新的。
寧子勻緊抿的嘴唇微微張了張,似乎有些難言,隨即迎上楚筱筱帶著關切的目光,最終還是澀聲道:“……溪兒病了。”
“病了?好好的怎麼會生病了呢?”楚筱筱眉頭深深蹙了起來,“是什麼病?嚴重嗎?有沒有看過大夫?”
寧子勻搖了搖頭:“不知為何生病。溪兒近日總是嘔吐不止,身上長了紅斑,嬤嬤說還有些腹瀉,就哭鬧得厲害。”
“大夫說是罕見的疑症,一時看不出來病根,但又有些像水土不服,恐怕難以儘早治癒,可是她先前從未這樣過,開了點藥,也不曾有多少起色。”
沈管家見楚筱筱神色擔憂不似作假,替寧子勻繼續道:“王妃,前幾日寧小公子就來過,說是不必驚動您,所以我便給了些銀兩讓他帶著去看大夫。”
“起先我也以為不是什麼重症,給的銀子不多,寧小公子只去小醫館看的大夫。不過,現下需得看更好的大夫,才特來尋王妃您。”
慈幼堂如今有兩個親王王府接濟著,日子過得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但是由於堂裡都是孩子們,吃穿用度的物質方面最重要,所以向來是不會額外提供俸祿的。
只有管事的幾個嬤嬤會有銀子發放,像寧子勻這樣在堂裡的孩子,基本上身無分文。
寧子勻記著楚筱筱說有事儘管直接來祿王府,可是他卻不願意麻煩她,所以上回來時,寧可先向沈管家求助,也沒有讓沈管家跟楚筱筱提起這件事。
但是現在事關重要,沈管家不敢擅作主張,只好先來請示。
楚筱筱輕聲問:“溪兒現在呢?”
“午膳後我給她餵了藥,已經睡下了。”寧子勻說,“但是睡前仍不見好,哭鬧累了。”
他低垂的睫毛顫了一下,隨即抬眸看向楚筱筱,目光清澈澄明,“本不想勞動王妃,可是如今確實無計可施了……”
楚筱筱不由凝眉沉思,片刻都沒有出聲。
沈管家猜到她也許拿不定主意,便提議:“王妃,我去賬房取三十兩銀子給寧小公子,略解燃眉之急。”
上次給的銀錢是他的私房,而較大額一些的支出則需徵求楚筱筱的同意,他才出此下策。
楚筱筱摸了摸下巴,最終道:“備車。”
“王妃是要出府去堂中看望?”沈管家微詫道。
“寧大夫在府裡嗎?如果在的話,就請他過來,跟我一起去慈幼堂看看。”楚筱筱道。
她原本打算讓寧子勻去接溪兒過來,但是想到溪兒現在身體不適,可能不便出行,所以還是改口這麼說。
沈管家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遲疑道:“王妃,寧大夫是我們王府的府醫,且是專門為您和王爺看病的……”
雖說王妃心善是好,可是如此看重慈幼堂的大小事宜,又總跟這寧小公子私交往來,實在有些不妥!
“寧大夫不也偶爾會給大家看病嗎?”楚筱筱鄭重其事道:“怎麼我們王府的人能看,慈幼堂裡的孩子就不行了?”
說著,她又放緩語氣:“王爺要是在家,肯定也不會不同意的。”
沈管家心裡暗暗叫苦。
寧大夫從前可是宮裡的御醫,在聖上跟前侍候的!前幾年被賜給王爺治病之後,就再也沒有給王府之外的人看過病了!
不過既然楚筱筱都這麼說了,沈管家也只好去請寧大夫,以及命人準備馬車。
楚筱筱見寧子勻沉默不語,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別垮著個臉,溪兒肯定會沒事的。”
“王妃其實不必如此。”寧子勻視線看著遠處,好一會兒才聲音放得極輕地道:“這不是你的職責,大可只一袋銀錢就把我打發走。”
他終於看向楚筱筱,臉色繃得很緊:“借來的銀子,不管是在王府端茶倒水、還是砍柴做飯,又或是當作車伕,我也會抵上。”
“王妃的恩情,無論如何,寧子勻一定會報答。”
這話說得既誠懇卻又十分堅定,讓人信服。
楚筱筱聽得一愣,道:“那怎麼行?”
無錯書吧她眼光雖然不說毒辣,但是也會看人。
寧子勻很聰明,並且他無論秉性還是氣度,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絕非平凡之輩,即使現在流落在慈幼堂,落魄一些,難說日後不能成大事。
要是真像他自己說的,為了報答這麼一點微薄的恩情,在祿王府做雜事,那才真是可惜了!
況且,楚筱筱聽沈管家偶然提過,寧子勻進慈幼堂的時候已經七八歲有餘。
雖然那時候沒有多少以前的記憶,但是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被尋回。
寧子勻靜默須臾,突然開口道:“我在堂里長大,和其他孩子一樣,沒有至親。若不是撿到溪兒,大抵一直都不會有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