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炳軒面色一沉。
他並非不知道祁迎川有這個能力,只是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好三哥就是如此不幸,堪堪是幾年前那次刺殺重傷就傷了根本。
還有,他似乎越來越自得的緣故。
自從祁炳軒有了對皇權的意識起,他就無一刻不在想,若是他有朝一日做了儲君,再到榮登帝位,該是多麼的風光恣意、意氣風發。
並且他認為,沒有皇子不想當太子。雖然賦仁帝的龍子就那麼幾個,如果真要爭起來,恐怕絕對避免不了血流成河。
但是祁炳軒的母妃不過是個普通的妃嬪,算不上特別尊貴,他子憑母貴是不可能了。
並且母妃曾經告訴他,父皇並沒有早立太子之意,也忌諱皇子之間有不和與猜忌,所以在賦仁帝真正打算立儲之前,最好不要過早暴露這些心思,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祁炳軒一直掩飾自己,裝作不問政事的閒散王爺的樣子,比祁逍遠還要更甚,也鮮少出門與人結交。
雖然他醉心權勢,但也隱藏得很好。
直到三年前他娶了凌家的嫡長女凌清茵,才逐漸有些改變。
凌清茵看著恬靜和順,卻十分聰穎,心思縝密,在細枝末節中發現了祁炳軒的奪儲之意,並且表示自己可以為他提供幫助。
祁炳軒起先不信,但是凌清茵確實想法頗多。
她不但設法結識了許多達官顯貴的夫人小姐,順便與她們的父兄夫子搭上了不深不淺的關係,甚至還做了不少為紹王府博得好名的事情。
除此之外,凌清茵還時刻細心告知祁炳軒,作為一個無儲之心的閒散王爺應該怎麼做。
就連五年前那場針對祁迎川的刺殺謀劃,都是她為祁炳軒出的主意。
即使祁炳軒現在對她呵護愛重得很,也不由覺得凌清茵確實是個難得的聰慧又不失狠辣果決的謀士。
如果沒有凌清茵,祁炳軒恐怕很難達到如今的程度。
更別提,凌清茵還會在他失意的時候給予溫柔細語了。
“是本王太過不冷靜了,”祁炳軒覆上凌清茵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彷彿能從中尋得安慰,嘆道:“清茵,好在本王有你。”
凌清茵對他柔柔一笑,轉而向魏清明道:“魏先生意下如何?”
魏清明絲毫不受這夫妻二人的影響,想起自己進府時看到楚筱筱攙扶著祁迎川,便道:“我想,剛才的猜測極有可能。只是祿王掩藏得太好,以至於所有人都難以發現。”
“先前祿王並未娶妻,我們便無從得知,如今他已有王妃,再行試探本應更加容易。只是祿王城府極深,此次之後必定更為謹慎。若這真是表象,那麼就很是麻煩了。”
祁炳軒臉色冷了冷:“你說了半天,就不曾想到解決之法?”
魏清明聳了聳肩,道:“殿下也不必著急,來日方長嘛,況且他這傳聞已有數年,不管是真是假,想必也不會突然自行消散。”
“在那之前,殿下您但行好事便是。”
凌清茵也道:“王爺,清茵會再想辦法的。”
祁炳軒眼神閃了閃,看向魏清明:“上次本王讓你辦的事,需得辦好了。”
“王爺放心,您知道的,魏某最擅長的便是嘴上功夫。”魏清明微微一笑,手中的摺扇啪地一下打了開來,悠悠搖著。
沒過多長時間,就到了六月。
禹國的氣候很是極端,冷的時候很冷,熱的時候,即使現在才剛剛入夏,就已經暑氣難忍。
無錯書吧楚筱筱是個怕冷又怕熱的,開始熱起來的這幾天過得難受得很。
屋子裡太悶,空青帶著好幾個侍衛來的時候,她正在院子裡乘涼,神色懨懨,無精打采,衛一把手搖扇搬了出來,在給她扇風。
不過,在看到有人拿著畫紙,有人拿著炭筆,還有兩個做工極好的畫架進來的時候,楚筱筱驚呆了,一下子坐直了身。
那些畫紙的份量足有小半人高,炭筆也有許多桶,並且一看就知道明顯比之前祁逍遠送的要更好。
這是搞什麼?
看著楚筱筱驚得說不出話,也許是高興壞了,空青總算覺得之前到處去尋那些能工巧匠來制這些東西的辛苦得到了寬慰。
他面上自然道:“王妃,王爺說以後您不必再找煦王殿下尋這些,若是不夠用,來與屬下說便是。”
他堂堂一個親王的侍衛長,還是近身侍衛,去做這些事,要是讓雲景知道了還不得被笑一番?
哦,不,也許雲景之前就是這麼過來的。
……他們同病相憐罷了!
楚筱筱:“……”
太多了,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就算楚筱筱天天閒著沒事就畫畫,那也夠用上個兩三年的了!
這次之後,楚筱筱就再也沒見過祁迎川和空青,也就映珠映雪天天在她耳邊報告,說王爺上朝了,王爺下朝了,王爺怎麼怎麼了……
倒不是楚筱筱多想見他,只是現在天氣太熱,要是有個大冰塊能給她視覺降溫,還能好受一些。
福寶都熱得翻了肚皮,成天仰面躺在院子樹蔭底下的石桌上,根本不讓摸了,一把它摸熱了就要不高興地跳起來,還要撓人哈氣。
不過好在它並不怕水,楚筱筱怕它熱得難受,想著今天給它洗個澡。
她覺得在屋子裡待著太悶,院子裡又太曬,看來看去,想起前院有個不小的避暑涼亭,裡面還有特製的小噴泉,打算去那裡“玩玩水”。
於是祁迎川從外面回來,路過涼亭時就看到楚筱筱在把貓放在噴泉裡給它洗澡。
祁迎川:“……”
空青面無表情地想,王妃花樣還真是多得很。
即使沒被曬著,楚筱筱還是被熱得不行,福寶又出奇地喜歡玩水,給她折騰出了一身汗,只好把衣服袖子高高地捲了起來,好歹散點熱,也以免被福寶弄溼。
空青只無意中瞥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看了,立即退下。
祁迎川看楚筱筱那兩條光潔白皙的纖細手臂明晃晃地露著,沾著晶瑩溼潤的水珠,招眼得很,臉色不自覺地一沉,闊步走過去,對楚筱筱冷聲道:“你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