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用膳的小花廳，林氏讓服侍的一名婢女給楚筱筱倒了茶水，又吩咐她去拿來茶點。
期間，楚文灝又拉著楚筱筱嘰嘰喳喳地講這講那，說得熱情高漲。
“姐姐，上次芙苓做的豆沙酥可好吃了，我還讓她給盈月送去了，姐姐覺得好吃嗎？”
楚筱筱一聽到吃的，頓時來了精神：“原來那是芙苓做的？我還以為是外面買的，很好吃！芙苓真是好手藝啊。”
芙苓站在林氏身側，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大小姐過獎，奴婢也就會做些茶點罷了，您喜歡就好。”
“喜歡喜歡，”楚筱筱眼睛亮亮的，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能不能讓盈月來跟你學學啊？要是她學會了我就可以天天吃了。”
盈月有些哭笑不得：“小姐……”
芙苓看了一眼林氏，得到對方的肯定之後點了點頭：“大小姐若是實在喜歡，讓盈月過來與奴婢學便是了。”
楚筱筱一顆吃貨心得到了滿足，更加興致高昂，和楚文灝聊天聊得不亦樂乎。
林氏在一旁，看她神采飛揚、絲毫沒有從前的自卑與怯懦，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無錯書吧這姑娘也是不容易，偌大的侯府中，也許只有他們母子倆能夠給予她一些小小善意了。
等到茶點吃完，午膳用完，楚筱筱就該回去了。
楚文灝要送她到院門口，臨了還戀戀不捨地說：“姐姐，文灝明後日上完先生的課，就去找你玩。”
“好啊，隨時歡迎。”楚筱筱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笑盈盈道。
她帶著盈月走出清荷院不遠，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楚清鳶和方氏。
許是飯後出來散步消食，身後跟著兩個貼身婢女，楚清鳶攙著方氏的胳膊，兩人正說著什麼，並沒有第一時間看見楚筱筱主僕二人。
楚筱筱沒想著要避開她們，神色如常地徑直往前去，倒是盈月緊張極了，不知道該不該出聲提醒她走。
這時楚清鳶與方氏說完話，轉眼就看見了楚筱筱。
她神情微變，隨即換上一副可親的笑臉：“姐姐也在，好巧啊。”
楚筱筱心想，這楚清鳶真的很愛演啊，戲癮蠻大的。
一下裝柔弱心善，一下裝溫柔可人，好像專顧著給自己立好人設似的。
哎，顏值不錯，演技也還可以，要是在現代，高低能做個小明星。
楚筱筱還在胡思亂想，就迎上了方氏的目光。
方氏如今三十有幾，但受著榮寵又保養得當，看起來比林氏年紀大不了多少，更何況她容貌甚佳，許是多年在侯府做當家主母，掌管後院大權，底氣十足，氣質便沉澱下來，看著確實雍容大氣，說是真正的侯府女主人也不為過的。
她戴著華貴的首飾，衣裳料子又是上好的，眉毛勾得纖細輕輕上揚著，嘴唇抹了殷紅的口脂，妝容更是精緻十分，彷彿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了威儀。
方氏此刻面色微凝眼神凌厲，似乎對她不滿極了。
楚筱筱心想，不會是在怪罪自己沒有主動請安吧？
哎，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微微福了福身，一副乖順的模樣：“方姨娘安。”
盈月在她身後也跟著福了福身。
方氏聽到“姨娘”二字便蹙起眉頭來，這臭丫頭，平日裡可都是叫自己夫人的，怎麼敢叫姨娘？！
貼身婢女喜蓮一聽，便立即護主道：“大小姐，我們夫人可不是其他姨娘可比的，您還是莫要如此稱呼夫人為好。”
楚筱筱聞言，露出一副不解的樣子，懵懂地道：“夫人？可是方姨娘就是姨娘呀，我孃親不才是爹爹的原配發妻，府裡的女主人嗎？姨娘，筱筱前一陣摔壞了腦袋不記事了，這兩日才想起一些來，爹爹似乎沒有將姨娘抬為平妻呀，難道是我記錯了嗎？”
心裡卻在幽幽感嘆，哎，要不是看過一些宮鬥宅鬥，她怕是想不出這麼“賤”的話呢，說的是事實，卻又戳到了方氏的痛處，讓對方無法反駁。
果然，聽了她的話，喜蓮頓時噎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嘴，再看方氏，臉色已經有些難看起來了。
楚清鳶擰起秀眉，語氣比與之前有些冷了下來：“姐姐，往日你也尊稱我娘一聲夫人的，可是忘記了？沈夫人病逝的這些年，爹爹跟娘可是恩愛有加，稱一句‘夫人’，恐怕也並無不妥吧。再說，爹爹沒有抬娘為平妻，不過是覺得空有這頭銜沒有必要罷了，如今我娘也是侯府的主母了，有沒有這些虛的又何妨？”
又何妨？
楚筱筱忍不住笑了。
這娘倆怕是被她那個好爹爹寵壞了，才會說出這種話吧。
自古禮教，名分是最重要的了，又怎麼能說那些是虛的？楚宣明寵妾無度，也不該是這樣的吧。
楚筱筱並不著惱，只不緊不慢地說：“姨娘應該知道，爹爹這麼做，是因為對我孃的承諾吧？他們二人成婚之後，爹爹便對我娘許諾，侯府女主人從今往後只有一個，他的髮妻也只有一個。如若不然，爹爹怕是早就將您抬為夫人了，筱筱說得可對？”
這可不是信口胡謅，楚宣明當年將沈菁芸迎娶過門之後，確實說過這話。
不過這倒是讓楚筱筱不明白了，對髮妻所出的嫡女都能夠不聞不問、任由自生自滅的薄情寡義之人，竟然這麼信守承諾？
這麼說來，楚宣明也是個奇葩呢。
金口玉言，一諾千金，怪不得能被冊封侯爵。
楚清鳶沒想到楚筱筱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一時連好顏色都維持不下去了，看著她又氣急又無措，想說話卻不知道如何辯駁。
方氏早已面沉如水，她眼神越發凌厲，終於說出了楚筱筱見到她以來的第一句話：“大小姐所言極是，倒是姨娘的不是了。不過大小姐撞傷腦袋之後，口齒可是清晰多了。”
變得更惹人生厭、胡攪蠻纏了！
楚筱筱笑靨如花：“是啊，雖然以前的事沒有完全想起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姨娘就知道要說什麼話了呢。”
“既如此，大小姐還是好好再休養一段時日吧。畢竟再過不久，聖上下旨賜婚，可不能病懨懨地被祿王殿下迎娶進門，叫旁人看了笑話。”方氏臉色稍霽，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