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文面色冷然。

“她如今已經不是貴妃了，我為什麼不能跟她在一起？”

“小雨姑娘，你只是一個丫鬟，不能替自已的主子做主，你現在管的太寬了。”

小雨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小姐失憶了！”

“她只是不記得皇上，不記得她跟皇上之間發生的事情，才會莫名喜歡上你！”

“小姐以前那麼喜歡皇上，你以為她恢復記憶之後還會喜歡你嗎？”

顧錦文滿眼錯愕。

“她不記得皇上？”

他知道柳微月失去了一些記憶，卻沒想到，她之所以會這麼快喜歡自已，是因為她忘了皇上。

小雨說的是真的嗎？

如果她恢復記憶，還會喜歡自已嗎？

“不管她喜歡誰，她跟皇上在一起並不開心，如果皇上對她好，她就不會三番四次被人迫害，更不會跟他和離。”

“既然她選擇了和離，選擇了離開皇上，說明她留在皇上身邊過得並不快樂。”

“我喜歡她。”

“只要她答應跟我在一起，我會一輩子對她好，一輩子不辜負她，她會喜歡我的。”

“哪怕她恢復記憶了，也會喜歡我。”

小雨冷笑道，“我從前怎麼不知道，顧公子除了會花言巧語，還這麼會自欺欺人？”

顧錦文長袖下的手逐漸收緊，額角青筋跳動。

“我以前也不知道，小雨姑娘除了牙尖嘴利之外，還這麼會咄咄逼人！”

小雨沒好氣道，“我懶得跟你廢話。”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你拒絕小姐，想辦法讓小姐對你死心，徹底絕了去京城的想法。”

“二，你放棄入京趕考，等兩年，若是兩年之後，皇上還是沒有找來，你也還是這麼喜歡小姐，一輩子只愛她一個女人，願意只守著她一個人過日子，就可以跟她成親。”

“但是，成親之後，你一輩子都不能再入仕途。”

顧錦文從來沒這麼生氣過。

他被氣笑了。

“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又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小雨也知道自已的要求很霸道。

但是，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穩妥的想法。

“憑什麼？”

“就憑小姐醒來失憶後，是我偷偷帶她逃離京城，是我一直想方設法躲開皇上的搜查的。”

“若不是我辦了假的戶籍，一直讓小姐在外從不露出真容，恐怕如今小姐早就被皇上抓回去困在那個小小的院子裡，從一座牢籠逃到另一座牢籠了。”

“小姐的身份特殊，你若是真的喜歡小姐，就只能在小姐和功名利祿之間選一樣。”

“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不會看不起你，畢竟，你苦讀詩書二十年，一定不想前功盡棄吧？”

“世上女子那麼多，你可以換一個喜歡，沒必要招惹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不是普通人，她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惹的。”

“若是你繼續跟她糾纏不休，到了京城之後，她的身份遲早會被人發現。”

“一旦皇上找到他，得知你跟她之間的事情，你不但前程沒了，恐怕連命都會沒了。”

“顧公子，識時務者為俊傑。”

“你是個聰明人，我的勸告到此為止，你自已好好想一想吧。”

小雨說完便轉身離開，獨留顧錦文一個人在原地，看著滿園的落葉，不知道在想什麼。

-

自從得知顧錦文要赴京趕考，柳微月就讓小雨收拾行李，隨時準備跟顧錦文一起回京城。

她繡了三天時間，總算把一個繡著梨花的荷包繡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喜歡梨花，荷包裡裝滿了梨花花幹。

“小雨，顧公子有來找過我嗎？”

他已經三天沒來了。

小雨說道，“小姐，這幾日顧公子沒來過，興許是馬上就要考試了，忙著學習吧。”

柳微月心想也是。

“他讀書費腦子，家裡又只有他一個人，身邊兩個照顧的人都沒有，恐怕吃的也不好，你去吩咐廚房做點補腦子的吃食，等會兒我給他送過去。”

小雨如何不知，小姐這是想顧公子了？

但是，她不能再讓兩人見面。

“小姐，顧公子忙著看書，恐怕不想被人打擾。”

“他若是想見小姐，早就自已過來了。”

柳微月聞言心口沉了沉。

難道這三日，他一點都沒有想她？

如小雨所說，如果他真的想她了，腿長在他身上，想來早就來了。

可是……

柳微月看著手中做好的荷包，還是說道，“去吩咐廚房做吧，若她真的不想見我，送了飯菜我們就回來。”

至少，要把這個荷包送給他。

若是他不想要，以後她就不再心存念想。

-

半個時辰後，柳微月一身鵝黃色紗裙，頭上戴著幕籬，敲響了一個小院子的門。

敲了許久，門內都沒有聲響。

小雨說道，“顧公子可能今日不在家，小姐，我們明日再來吧。”

柳微月搖了搖頭。

“不了。”

“我在這裡等他。”

小雨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灰濛濛的天，擔憂道，“今日出來的匆忙，沒看天色，烏雲馬上要過來了，恐怕等會要下大雨，咱們還是回去吧。”

柳微月拉著她到院門前的草棚下站定。

“這裡雖然小了些，但是躲雨是夠了。”

她話音剛落，密集的雨聲就由遠及近。

街道上行人腳步匆匆。

“這雨怎麼下的這麼快？”

“我沒帶傘，淋著雨回去萬一受了涼可怎麼辦？”

“跑快點，雨越下越大了！”

……

在嘈雜的雨聲之中，一陣馬蹄聲格外明顯。

“駕！”

柳微月抬眼望去，一隊人騎著健碩的馬匹從遠處而來，為首之人身子挺拔，玄色勁衣被雨水打溼，貼在身上，愈發顯得身姿卓越，臉上戴著半張金色狐狸面具，殷紅的唇，在昏沉的雨幕之下格外明顯，從她的眼前一晃而過。

“啪嗒、啪嗒——”

她被濺了一身的泥水。

小雨氣的臉紅脖子粗。

“那群人有病啊，在大街上縱馬！”

“小姐你的衣裳都髒了！”

柳微月看著那隊人的消失，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她低頭看了看裙襬上的泥點，神色無奈。

“髒了就髒了吧，回去換了就是。”

“他們下雨天還這麼匆忙趕路，或許是有什麼急事。”

小雨哼了哼。

“小姐你也太善解人意了，那幫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哪個好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還戴面具的？”

“他們那麼著急，說不定是去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

雖然他們跑的太快了，沒看清他們的臉，但是，他們臉上都戴了面具她還是看到的。

柳微月嘴角抽了抽。

“你怎麼把自已也罵上了？”

“我們不也出門戴面具嗎？”

她除了頭上戴了幕籬，那張鳳凰面具也戴上了，遮在白色的幕籬之下，不湊近看，一般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