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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溫vs席時訊(四)

蘇世華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跟拐走自己寶貝孫子的男人一起坐在客廳裡,統一戰線。

卿玉整張臉都慘白慘白的,她雙手顫抖著,整個人都止不住地抽搐。

“爸,你確定小溫是被那幫人抓走了?”

她緊張又害怕,聲音都只剩下了氣音。

“可是,可是,這事都快要二十年了....”

蘇爸單手緊緊握成拳,一拳砸在了桌上,大吼了聲:“當年人是我抓的,也是我親手將他送進監獄的,他們有什麼仇什麼怨衝我來啊!”

“抓我兒子算什麼事情!”

卿玉只流著淚,不停地搖頭。

席時訊瞭解了事情的大概,便是二十多年前一起誘拐兒童的案子,當年遭罪的村莊一夜之間不見了三十個兒童,此事正巧被雨與卿玉出來度蜜月的蘇爸撞上。

蘇爸與村長將計就計查出了誘拐兒童的老巢,在最後的營救時,人販子想要同歸於盡,點燃了整棟樓,村長為了救蘇爸,葬身在了火海。

最後,蘇爸成功營救了二十九個兒童,而第三十個兒童就是村莊的兒子,被人販子在販賣過程中弄丟在了路上。

沒想到人販子是入了監獄,人販子的孩子長大了,開始復仇,不知何時盯上了蘇溫。

蘇世華緊擰著眉,沉沉嘆了一口氣:“我從前就不該心軟,蘇溫從小就不愛練武,我也就由著他,早知如此,我就該讓他練武的!”

“爸,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蘇爸陰沉著臉,嚴肅地開口:“我們先去報警,軍隊到底是沒有警察查案專業,我們要趕快找出那人到底把小溫綁去了哪裡。”

蘇爸正急匆匆地起身,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席時訊突然開口:“我是警察。”

“老先生剛剛說犯罪者送來了一封信,我能看看嗎?”

席時訊滿眸猩紅,聲音喑啞顫抖,幾乎以乞求地姿態出聲。

蘇世華沒有說話,只示意副官遞出了信。

信封的封面沾上了泥土,說明送信來的人不是在城區,而且泥土中多了幾分水漬,那就更加說明是在河邊。

席時訊皺著眉,開啟了信封,信紙上有個明顯的生鏽鐵屑的痕跡,還有殘留的柳絮。

這所有的一切都告訴著席時訊,蘇溫肯定被綁在了河邊長滿柳樹的破舊生鏽的鐵房子裡。

席時詢問了心中所想的問題。

卿玉很快就想到了:“東郊柳葉城,最偏遠的地方種著一排柳樹,那裡確實有很多廢棄的廠房。”

“您能不能帶我去?”席時訊立即問。

卿玉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一家子坐上了一輛車,由蘇爸一路狂飆到東郊柳葉城。

車子還沒開到,還在路口,就能夠看到門口熊熊燃起的黑煙。

席時訊來不及下車,直接從車窗翻越了出去,邁開腿朝廠房跑去。

廠房外,稀疏的人群偶爾傳來嘰嘰喳喳的交流聲,也有人說已經去報警了。

車子停下,車子後,一輛又一輛軍用汽車整齊有序地停了下來。

“兒子!”

“啊!”

“我兒子!”

卿玉一下樓就軟了腿,直接跌倒跪在了地上。

在他頭頂,蘇溫被吊在了廠房頂樓,一根麻繩不粗,正在被逼近的火焰烤著。

只要火夠大,麻繩就會斷,身下就是火海,掉下去便是火葬。

蘇溫被打的鼻青臉腫,向來清秀眉眼帶笑的他,現在滿眸痛苦。

他垂眸一眼看到了父母,看到了年邁的爺爺,一滴又一滴的淚直接從眼眶掉落。

蘇世華看著底下的一二兩層都快要被火全部佔據,這已經沒有任何從門口進入,然後營救的可能了。

他可以下命令讓手底下的人強行進入,用人肉牆保護一人進入頂樓。

但這個命令,他開不了口。

他的孫子是人,士兵也是人。

“該死的。”蘇爸咬牙切齒,扶起卿玉後,咬咬牙才開口:“卿玉,你以後好好照顧自己,你跟兒子一定要活下去。”

“老公?”

“老公你要做什麼!”

卿玉害怕地抓著蘇爸的手:“下面的火燒的這麼大,你根本進不去,你進去了就是死,連頂樓都到不了!”

“那也要試一試!”

蘇爸擰眉,沉聲低吼了聲:“我一定要救下我們的兒子!當年我沒救下村長,這次我怎麼也不能再目睹親人死在我眼前!”

蘇爸推開卿玉,直接往火海中跑,卻被席時訊拉住了手。

“你們一家人都得給我好好的!”

席時訊聲音冰冷,眼神堅定:“我是個孤兒,沒有牽掛,我去。”

“那是我兒子!”蘇爸大喊。

席時訊拔腿大跨步跑了起來,扭頭聲音更大:“他是我的愛人!”

他翻身一躍跳入了河中,將整個人都徹底浸溼後,直接往旁邊沒有起火的廠房跑去。

“他想幹嘛?”卿玉搖著頭,害怕地握著丈夫的手:“老公....”

不到一分鐘,席時訊已經爬到了隔壁廠房的頂樓。

兩個廠房離的不遠,但是也不近,平常人根本不可能隔空跳躍過去。

蘇溫被濃煙包裹,整個人的意識已經不太清楚了。

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席時訊,寬心一笑。

他剛要開口,心酸湧上心頭:“席時訊....”

“真好,臨死前還能見你一面。”

蘇溫有好多話要說。

“咳咳!”

“席時訊,我要是死了,我爸媽就沒有兒子了,他們肯定會傷心的。”

“你代替我,當他們的兒子好不好?”

蘇溫滿眸都是紅色,說著說著,委屈地哭了起來:“可能我們真的沒有緣分,好像,好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祝福我們兩個。”

“席時訊...”

“咳咳,咳咳咳,”

蘇溫被濃煙嗆到不行,還是咬緊牙出聲:“可是,我不後悔,不後悔遇見你,愛上你。”

“席...”

“留點力氣,少說話。”席時訊嚴肅地開口,表情凝重,眼神十分精銳。

他從上來就在目測這個距離,在腦中迅速思考如何能跳躍過去。

因為,他只有一次機會。

他撩開衣袖,捲起來,露出青筋暴起的手臂。

“蘇溫。”

席時訊聲音略沉:“你不必拜託我,我可以答應你,跟你一起做你爸媽的兒子,但是我永遠代替不了你。”

“所以,給我好好活著!”

蘇溫何嘗不想活,可身下全是火,他又被吊著,手臂全都脫臼,沒有一點可以用的力氣。

肇事者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就在這一刻,麻繩被火燒到,瞬間變細,快要斷。

“啊!”

卿玉害怕地大叫。

“蘇溫!”

席時訊大喊了聲,吸引了蘇溫的注意。

蘇溫下意識地抬頭想要朝席時訊的方向靠近。

席時訊整個人彷彿一把被拉緊的弓中的弓箭,直接從隔壁廠房跳了出去。

“啊!”

蘇溫眼睜睜見著席時訊從頂樓跳下,他拼命搖頭:“不要,你不要跳!”

“席時訊!”

“不要啊!”

啪!

因為劇烈的晃動,繩子斷了。

席時訊在繩子斷的前一刻,伸手抱住了蘇溫。

彷彿,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阿溫。”

席時訊大口喘著氣,緊緊抱著蘇溫不放:“我說過,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他跳樓前將自己綁在了隔壁廠房上。

但因為衝擊力太大的跳動與撞擊,繩子因為慣性,一遍一遍地綁著席時訊撞在牆壁上。

儘管因為衝擊力,他肋骨幾乎被勒的全斷,可他依舊緊緊抱著蘇溫不放,直到兩人被成功營救下來。

蘇溫跪在地上,看著躺在地上毫無血色的席時訊,他一言不發,也沒有大喊,只一直無聲地落著淚。

——

醫院裡,席時訊的病床前圍滿了人。

蘇溫緊緊握著他的手不放,儘管醫生保證他沒有任何危險。

“我真的沒事了。”席時訊露出微笑,已經徹底放鬆了下來:“一點也不疼。”

“嗯。”

蘇溫的回答像是小貓,委屈地點點頭,指了指脖子上的項鍊。

他小聲說:“你送的同心鎖被弄壞了,壞掉了一顆珠子。”

“可能,是我爸媽想要保護我,才壞了這一顆珠子。”席時訊滿眸愛意,安慰著蘇溫。

蘇爸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了聲,正要說話,視線落在了兒子脖子上的項鍊。

“這項鍊你哪來的!”蘇爸激動地大喊了聲。

蘇溫嚇了一跳,只道:“席時訊給我的,他說這是他爸媽留給他的。”

“你不是孤兒嗎?”蘇爸擰眉,嚴肅地問。

“是。”席時訊點點頭:“這是福利院院長告訴我的。”

“這真的是你的?”

蘇爸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項鍊,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當年村長交代他的遺言。

這把同心鎖,正是村長留下的遺物,一式兩份,還有一份一直被他保留著。

原來,原來緣分竟是如此。

二十多年前,院長為了保護自己而死。

二十多年後的今天,院長的兒子為了保護他的兒子,險些葬身火海。

這樣的恩情,他們蘇家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蘇爸鄭重思考後,大聲道:“你們倆個的事情,我同意了。”

“我蘇盛,有兩個兒子了!”

卿玉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隨即溫溫一笑。

她早就想明白了,世間所有事亦不能強求。

兒子喜歡,那她就愛屋及烏。

蘇溫雖然不理解兩人的改變,但還是喜聞樂見。

他俯身抱住了席時訊。

他笑著說:“席時訊,我們終於能光明正大的擁抱了。”

蘇盛卿玉只搖頭笑了笑,帶著老爺子先一步離開的醫院,把空間全部留給小情侶。

席時訊輕輕摸上蘇溫的背,慢慢拍著:“阿溫,你看,也有人祝福我們了。”

“嗯嗯!”

蘇溫特別高興,但也不敢抱席時訊太緊,是點著頭,頭頂的頭髮蹭著他的下巴。

懷中的蘇溫像是小貓一樣,黏著他不放。

席時訊勾唇輕輕笑了笑,又道:“而且,我們光明正大的,也不只是擁抱。”

“還有什麼?”

蘇溫抬頭,微微一怔。

因為他發現,兩人居然靠的這麼近。

席時訊眼底的愛意都快要滴出水來。

突然,他靠近,在蘇溫唇上猝不及防地一啄。

他低磁好聽的聲音緩緩響起:“還有這樣。”

曖昧順著他誘惑的聲音融化在空氣中,化為甜膩的氣息,抽絲剝繭地開始發酵。

蘇溫舔了舔唇,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他彷彿鬼迷了心竅,沒有了半點了心智,滿眼都只剩下了席時訊。

蘇溫順勢將人壓下,雙手纏繞上席時訊的脖子,一個綿長的吻深深落下.....

他在心裡默唸了一萬遍:肋骨斷了做不了,做不了,做不了,做不了....

做不了...

啊!!

蘇溫差點咆哮出了聲,最後所有的力氣都化成了一灘水,在席時訊的吻中,抽掉了所有的力氣。

許久,蘇溫還靠在他的懷中喘氣。

“阿溫啊,一個吻你都喘了半小時了。”席時訊笑意濃濃,打趣著問:“那以後該怎麼辦啊。”

蘇溫紅透了臉,默默地低低說了句:“能怎麼辦,你體力好,我也能練出來的。”

“嗯。”

席時訊抱著他,咬耳朵:“我陪你一起練,我們,練、到、老。”

白首,到老。

或許此刻的世俗接受不了他們,但至少親人,朋友可以祝福他們。

他們一定會,白首到老的。

席時訊堅信,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