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足以壓碎鋼鐵的深海,並非寂靜無聲。
相反,它被一種低沉、持續的轟鳴所統治,這股狂暴的能量並未完全消散,而是在海底地形間瘋狂反彈、迭加,形成了無數個方向混亂、力量驚人的深海激流漩渦。
它們如同無形的巨手,肆意撕扯著這片海域的一切,攪動著致命的暗流。
在這片混亂的中心,託尼·斯塔克——他那標誌性的金紅色mark戰甲此刻佈滿了撞擊與能量灼燒的痕跡,如同剛從熔爐中撈出的廢鐵——正咬緊牙關。
他驅動著戰甲僅存的推進器,噴射口噴出的不再是往日穩定高效的尾焰,而是斷斷續續、能量過載時特有的刺眼藍白色亂流。
他的雙手,被巨大的鋼鐵臂鎧包裹,正死死扣住一個扭曲變形的逃生艙。
透過艙壁上佈滿裂紋的觀察窗,能看到娜塔莎·羅曼諾夫蒼白的臉龐,她雙目緊閉,呼吸微弱,生命體徵在賈維斯的監控介面上閃爍著令人心悸的橙紅色警報。
“該死的…這鬼地方的水流比曼哈頓高峰期的交通還亂!”
託尼的聲音透過戰甲內建通訊器傳出,帶著明顯的喘息和焦躁,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推進器又一次被一股橫向湧來的激流猛烈撞擊,戰甲劇烈晃動,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賈維斯,穩住姿態!能量優先供給姿態穩定器!娜塔莎不能有事!”
“正在盡力,先生。”
賈維斯的聲音依舊冷靜,但那份冷靜下隱藏著巨大的運算壓力。
“環境干擾等級持續上升。激流蘊含的能量密度超出預期,初步分析包含次聲波震盪與高強度流體剪下力,戰甲結構完整性正受到嚴峻考驗。推進器輸出已超載15%,持續下去有熔燬風險。”
就在託尼艱難維持的瞬間,一個龐大、散發著微弱幽藍光芒的身影猛地從下方黑暗的水體中衝了上來,穩穩地用肩膀頂住了逃生艙劇烈晃動的底部。
無錯書吧是史蒂夫·羅傑斯。
他此刻的形態極其詭異:體型膨脹到了接近三米,虯結的肌肉輪廓在幽藍的面板下若隱若現,那層面板並非純粹的人類膚色,而是覆蓋著一層彷彿藍寶石結晶般的細小鱗片,在深海的微光中閃爍著非人的光澤——這就是託尼口中“大號藍精靈”的由來。
託尼頭盔內的hud瞬間鎖定了這個身影,心臟幾乎漏跳一拍。
史蒂夫抬起頭,那雙曾經清澈堅定的藍眼睛,此刻瞳孔深處似乎有細小的金色豎紋一閃而過,如同野獸般冰冷。
他粗重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出大量氣泡,喉嚨裡發出低沉的、意義不明的咕嚕聲。
託尼長長地、無聲地撥出一口氣,一股巨大的疲憊感混合著慶幸湧上心頭。
頭盔面罩下,他緊繃的下頜線微微鬆弛。
“謝天謝地…看來布魯斯·班納的‘前車之鑑’對你還有點警示作用。”
他低聲嘟囔了一句,懸著的心暫時放下。
史蒂夫沒有完全失控,這幾乎是絕境中唯一的曙光。
“先生,史蒂夫隊長似乎沒有失去理智。他的加入顯著提升了拖拽效率,逃生艙穩定性提升了37%。”
賈維斯適時報告。
“好,好極了!那就別廢話了,老冰棒,搭把手!我們得把這玩意兒從這該死的水壓按摩浴缸里弄出去!”
託尼重新集中精神,將推進器的功率再次向上推。
“賈維斯,計算最佳上升路徑,避開那些最要命的漩渦!同時,持續呼叫支援!我需要知道我們的‘外援’到底在哪個星際酒吧泡著!”
然而,史蒂夫此刻所承受的痛苦,遠非託尼所能想象。
因為體內正爆發著一場比外界深海激流更兇險萬倍的戰爭。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源自哥斯拉的異種細胞——那是一種冰冷、狂暴、帶著遠古蠻荒氣息的力量——正在他全身的血管、神經、肌肉纖維中瘋狂地增殖、蔓延。
它們像滾燙的岩漿,所過之處,細胞結構被粗暴地改寫、重塑,骨骼密度在異常增加,肌肉纖維被撕裂又被更堅韌、更非人的組織強行連線,面板下的鱗片在發癢、生長。
一種要將他的身體徹底改造成某種龐大、猙獰的深海巨獸的原始衝動,如同潮汐般不斷衝擊著他的意志。
這股力量幾乎要將他吞噬。
然而,就在哥斯拉細胞肆虐的同時,另一股同樣強大、但屬性截然不同的力量被徹底激怒了。
那是布魯斯·班納血液中蘊含的伽馬輻射能量——浩克之血!
它如同被入侵領地的兇獸,瞬間狂暴起來。
浩克的力量並非簡單地增強體質,它代表著憤怒與毀滅的純粹能量。
此刻,這股綠色的能量如同沸騰的酸液,在史蒂夫的血管中咆哮奔騰,瘋狂地攻擊、撕扯、中和那些正在改造他身體的哥斯拉細胞。
兩種力量在他的身體裡激烈碰撞、抵消、湮滅,每一次交鋒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彷彿有無數細小的炸彈在他的骨髓深處爆開。
史蒂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痙攣,幽藍的面板下,時而鼓起不規則的、如同岩石般的硬塊(哥斯拉細胞佔據上風),時而又透出病態的、一閃即逝的綠光(浩克之血在反撲),他幾乎要痛吼出聲,卻死死咬住了牙關,將聲音憋在喉嚨深處。
而第三種外來物質——奧斯本工業的綠魔血清,在完成了最初那輪對史蒂夫基礎體能的粗暴強化(力量、速度、耐力都提升到了遠超超級士兵血清的水平)後,其蘊含的、足以扭曲人格、誘發暴戾和陰暗面的恐怖副作用,卻彷彿遇到了銅牆鐵壁。
史蒂夫·羅傑斯那經過超級士兵血清最佳化和七十年冰封淬鍊的堅韌意志,以及他本身近乎偏執的道德準則,像一座不可撼動的精神堡壘,將綠魔血清的精神汙染牢牢擋在外面。
它只能在角落裡不甘地躁動,卻無法真正侵蝕他的核心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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