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侯府中出了兩件大事。
其一,袁淑芬在獄中畏罪服毒自盡,好在被發現的及時,才撿回了一條命。既然休書已寫,她便不是顧家人,已經回了袁府。
其二,顧嶼參加了殿試,被任命為翰林院編修。
售賣禁品一事,袁淑芬一手扛了下來,並未對侯府造成實質性的影響。
總有人失意,總有人得意。
如今,在侯府裡最風光的便是周姨娘了。
只打顧嶼去朝中任職當了官,她在侯府裡的地位可大不如從前。
聲音比以往更尖銳了些,就連走路都帶著風。
顧嶼剛從宮中歸來。
周姨娘已經梳妝打扮了一番,站在門外迎接。
他還未踏下馬車。
周姨娘已經捏著手中的帕子,朝他招了招手,迎了上去。
“嶼兒,今日在翰林院那些老官員可有為難你?”
說著,她故作親暱地挽上了顧嶼的手。
顧嶼冷冷地將她手掙脫開。
不想搭理她。
今日是他第一天去翰林院任職。
主要是分配了他日後所做的工作。
又怎麼會為難他?
顧嶼被任命為翰林編修,主管史書纂修。
平時只需在翰林院中負責史書的編輯修改。
說到底,就是個閒職。
而翰林院中的最高職位是翰林學士,由劉墉劉大人擔任,也是皇帝親自任免的職位。
劉大人相當於皇帝的貼身顧問,參與制定政策、起草國書等。
初來乍到,分配給他無關家國機密的事務也是情理之中。
宋德宗向來疑心頗重,能在他身邊任職的都是為官幾十年的老人。
周姨娘作為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婦人,當然不懂得這裡頭的彎彎繞繞。
她只知道顧嶼被分配到了翰林院做官,定然會遭到官場上其他人的嫉妒和排擠。
可她卻不知顧嶼去的真正目的。
翰林院。
那可是多少學子寒窗苦讀數十年,做夢也進不去的地方。
顧嶼的頭上還戴著黑色的幞頭,上頭還鑲嵌著一顆圓形頂珠,那是作為文官的標配。
烏紗帽有些沉重,他想伸手摘下,卻被周姨娘及時制止,“哎,嶼兒,先別摘下來。”
她用帕子捂住了嘴,笑得一臉春風得意。
見周圍僕人來來往往,紛紛將目光投射而來。
她身上的得意勁頭更濃烈了。
看吧,看吧,咱家嶼兒做官了,可出息了。
大房死了兒子,又被休棄。
終於輪到她過上好日子了......
——
青玉閣中。
楚寧有好幾日未見到顧嶼了。
今日聽到他去翰林院任職的訊息,打心眼裡為他高興。
待到傍晚時分。
她搬了張凳子坐在院中品茶。
“姑娘,您不用膳嗎?”芍藥開口詢問道。
楚寧淡淡開口,“再等等。”
靈秀聽了這話,從屋裡冒了出來。
少夫人今兒個有些奇怪。
若是想曬太陽,為何要到傍晚才搬了張凳子坐在院中?
並且她時不時向外張望,倒像是在等什麼人。
“少夫人,您在等人嗎?”
靈秀藏不住事,想到什麼便脫口而出。
楚寧臉一紅,剛想開口解釋。
卻看到院落外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顧嶼著一身青色官袍,身姿挺拔,步履輕便。
正巧,夕陽的餘暉灑在他俊朗的側顏上,將他整個輪廓勾勒地更為清晰。
山風水月,芝蘭玉樹。
整個人像是畫中走出的一般,滿園春色同他相比,都黯然失色。
楚寧遠遠地看著他。
心跳不自覺地加速。
顧嶼好似注意到了有一束目光追隨著他。
他突然駐足。
回頭。
楚寧卻將目光躲避,回到了院落。
或許能遠遠看上一眼,便足夠了。
......
復仇的進度大半。
等大仇得報的一刻。
也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
顧夫人出了事。
除了周姨娘春風得意之外。
雲霞也比先前面色紅潤了許多。
可近日,顧淵並未在周姨娘和雲霞的院落,有過多的逗留。
而是去了清心苑。
這讓雲霞嫉妒不已。
她本以為自己熬走了顧夫人,就能借機上位,千算萬算,竟漏了個林姨娘。
獨守空房幾日,她動了邪念。
午後。
她來到了清心苑。
林姨娘看到了來人,有些防備在心。
琥珀則站在林姨娘的身後,一臉警惕地看著雲霞。
在看到身材瘦高的琥珀後。
雲霞心底溢位了異樣之感。
之前她在府中做三等丫鬟時,就聽說過關於的琥珀的傳聞。
有人說,林姨娘與琥珀同吃同住,有魔鏡之癖。
更有人說,琥珀是一名男子......
正當她思索之際,林姨娘已經站起了身,替雲霞倒了杯茶水。
而在她起身的一瞬。
雲霞才愕然間發現,林姨娘的小腹微微隆起。
難怪最近老爺都宿在了清心院。
竟是她懷了身孕!
雲霞魂不守舍地接過了茶盞,一口喝下。
“林姨娘,何時有的喜事?”
林姨娘見她看出了端倪,伸手摸了摸肚子,並未有所隱瞞,“三月有餘了。”
她本打算皈依佛門,遠離宅院中的是非。
可突然到來的孩子,卻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雲霞雖心生嫉妒,但很快便穩住了心神。
她記得林姨娘很久前就不受寵了,至少也半年有餘了。
又怎麼會突然懷上了子嗣?
心中存著疑慮。
面上卻未顯露半分。
同林姨娘簡單寒暄了幾句。
她便匆匆回了自己院落。
用過了晚膳。
雲霞喚來了身邊的婢女,低聲詢問,“聽說,你從前在林姨娘身邊伺候過?”
那婢女點了點頭。
“那你可知曉,她從前的事?”
被這麼一問,婢女顯然有些害怕。
“知道什麼就說,若我以後被撫為了良妾,自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婢女聞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奴婢有次起夜,撞見了一事。”
雲霞挑了挑眉,示意她快些說。
婢女繼續說:“奴婢看見林姨娘身邊的婢女琥珀是站著淨手的。”
“你說的當真?”
“奴婢句句屬實。”
這件事像是一塊石頭一般壓在了丫鬟心底。
說出來,她反而輕鬆多了。
雲霞心中竊喜。
看來。
這林姨娘偷人是坐實了......
說不定,她腹中胎兒也不是老爺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