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三日,李清越和羅隱等人商量作戰計劃。
雙方實力懸殊,長期守在危險邊緣的隊伍素質都不會太差,李清越四十七人要想一對二勝出,簡直是痴心妄想。
“說了讓你不要老是覺得自己戰無不勝,你偏不聽?那長山王的隊伍那是那麼好打的?”王成看著李清越有些氣急敗壞,這臭小子有些本事就壓不住,立功、表現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那小縣令雖然有些本事,但也不值得為他賣命啊?
“大王,你這確實有些衝動了,不過你既決定好了,我自然義不容辭,肯定往前衝就是了。”李嶠皺著眉頭,握著拳頭表忠心。
“雖然有些困難,但我們出其不意,他們沒有準備,到時候只要作戰計劃詳細些,其實未嘗不可。”羅隱嘴裡說著,眼睛看向李清越。
“我們誓死追隨大王!”其他人異口同聲說道。
“這場仗我們必須勝利,還剩四天多時間,我決定明天夜裡發起偷襲,他們營帳不像晉王這邊只有一個哨塔,所以我需要兩個配合默契的人在在營帳守衛端了後同時放到塔上哨兵,再留有一隊人馬解決巡邏隊伍,到那時,整個外部就會都由我們把守。”李清越擺弄著簡易的沙盤,沉吟了一會,接著道:
“只是,正如咱們說的那樣,到時候外部得留十五人以防有人通風報信,那進了營地的人就得以一對三……”
“如果子時進攻,那大部分人都在熟睡,可以先解決一些。”羅隱補充。
王成看李清越緊皺眉頭,也接著道:“既然決定了要幹,自然一對三也是不怕的!到時候先穿上對方的軍甲,分成小隊先悄摸換掉一批,到時候再面對面廝殺就容易多了。”
李清越看著王成心裡鬆了口氣,這場決定就像豪賭,雖然贏了後得到的很多,但一旦失敗,也會不可想象。
“那再完善一下細節。”
次日夜,四十七人分成十隊趴伏在營地十仗外。
“巡邏隊間隔一刻鐘去左右巡邏,趁著這時間楊山、羅隱你們帶人埋伏在他們回來的路上。李嶠和魏騰去把大門守衛端了,注意隱蔽。王成和我,去端哨塔,小八,你在一刻鐘後在近處製作動靜,注意隱蔽!”
“是!”
一刻鐘後,李清越摸黑爬到了哨塔之下,藉著承重的木樑勉強隱藏身形。
“嗖嗖,嗖。”
塔上哨兵眼神凌厲,手裡拿著火把隨時準備點燃狼煙。定睛一看原來是兔子擾動了樹枝,頓時放鬆了下來。
就是此時!說時遲 那時快,李清越和王成先後跳上塔哨,一刀斷頸,然後迅速換上塔哨的衣服。
地下兄弟聞聲而動,埋伏在巡邏隊回來的路上,不到半刻鐘換了衣服重新出來。羅隱吩咐兩人去塔哨上留守,等李清越和王成兩人下來。
“剛才我在塔哨上看到營地有馬棚,如果有人騎馬衝出去攔截困難,不如早些放了他們的血,以絕後患。這件事,李嶠你去做。”
牲畜無辜,任何人都可能猶豫,但李嶠不會,他經歷過飢餓時代,知道事情輕重。
李清越拍了他的肩。
“等其他地方動作起來再動手。”
魏騰帶著小八守在營地門口,其他人分成小隊換上衣服進了營地,先躲避了營地內的巡邏小隊,接著分成兩三人進了營帳。
李清越邊進去邊脫著頭盔,有人抬眼看了一眼倒頭又睡,李清越和身邊小弟馬曉對了對眼神,走近後迅速動手刺了下去,等其他人反映過來拿武器時,地上已有四人再起不來。
“有刺客!”
“來人啊,有敵……”
營地內聲音頓時嘈雜起來,李清越趁對方沒有拿到武器又結果了兩人,但一個營帳十人,剩下四人已經拿上了武器守在門口,眼神既兇狠又緊張,並一步步向外退去。
“怎麼辦?大王?”身邊小子一臉緊張。
“手臂綁上準備好的紅巾,我們也出去。”
從軍帳出來後,兩方人馬逐漸匯聚劍弩拔張,隨時準備開戰。
不過此時對方也只剩四十幾人,根本不成氣候。
“格殺勿論,一個不留。”李清越說出口後,對面好像也知道後退無望,雖光著腳只穿中衣,卻目露兇光,發狠衝過來,勢必死了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天明,篝火燃燒,灰煙升起幾許,營地裡無人喧譁,來來往往各司其職,有人搬運著屍體,有人修理著倒地的木架和破爛的營帳,李清越一眾手坐在倒地的老木架子上,身上掛著三三兩的傷。
“兄弟們沒了十三個,斷手斷腳重大傷的有五個,敵方挖了一個大坑埋了,也給他們立了一塊碑。”
眾人沉默不語,默默纏著身上的傷。
“報,大王,蕭縣令帶了很多人來接收營地。”
李清越拄著她特製的刀站了起來,身後跟著一群小弟。
蕭敬軒在外面守了一夜,等營地裡聲音漸無時才過來。李清越這小子到底有些本事,能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幾個時辰之間拿下這裡,不說謀略,只這膽識便叫人欽佩。
“李寨主青年才俊,有勇有謀,蕭某佩服。”蕭敬軒看著臉無血色,身上臉上佈滿血跡的少年一臉堅毅,滿目蒼涼,心底有些不舒服起來。
“蕭大人既來了,這裡就勞你費心。營地裡有幾位羸弱女子,她們對我有用,請你護送她們回湖縣。”
“我還有事和你說。”
“等我回來再說不遲。”
少年拄著刀一步步向大門走去,身後小弟們不知從哪裡走來,一人揹著一具屍體,眾人渾身透著肅然悲情,一步一步十分艱難。蕭敬軒看著那少年破爛的後背衣衫,終將口裡的話嚥了回去。
從清風寨來時只用了幾個時辰,回去卻用了一天。
李清越等人頭戴白,腰纏白布,一戶戶將人送回去作告別。
無錯書吧馬家破爛的茅草屋前,正擺著胸口一個大窟窿緊閉雙眼的少年。李清越等人跪在地上,默默磕了一個頭。
馬家老太太看著臉上用白布蒙著的兒子,頓時身體軟倒在地上,卻依然朝前爬,一個十歲多的男孩撲在屍體上,嗚咽著說不出連續的話。
“我兒……”
“哥……哥,嗚嗚你……嗚不……是說……”
你不是說要跟著大王建功立業了嗎?不是說要讓我和娘過上好日子了嗎?你走時信誓旦旦,你怎麼能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裡?你怎麼能獨留我和娘孤零零的在這世上。
身後小弟跪了一片,有兩個提了一袋糧食放在了屋裡,三個銀錠放在地上。
“馬曉兄弟,英勇無畏,從此您就是我們的娘,馬醒就是我們所有人的弟弟。”
母子兩心中哀然,馬醒更是心有恨意,瞪著跪在家門前的眾人。為什麼他們回來了他的哥哥卻躺在這裡?!
“明天舉行大喪,兄弟們都放在大廳讓他們入土為安。寨裡統一給辦,您節哀。”和馬家親近的兄弟勸著,有人上前抬了人走。
眾人起身,母子兩被人攙扶著跟著。
那小小的孩子,看著拄著刀往前走的少年,身後綁著的白布已經染成了血紅色,心裡的恨意終於一點點瓦解。
“哥哥,你說跟著他會有好日子,那好日子真會來嗎?你,還能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