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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若成魔,神奈我何

顥天看清了此物,正是歸瑤失去的那一魄,怒之魄!心中五味雜陳....

再回頭時,一直在一旁不敢吭聲的桑文已帶著香蒲逃之夭夭.....

顥天此時也無暇再去追那二人,把歸瑤從柱子上解放下來,打橫抱起,帶上吱吱,瞬間消失在洞穴中.....

堪堪落地,顥天對姬千墨與婉兒點了下頭,抱著歸瑤朝邀月宮而去。

婉兒腳踩祥雲懸在天上,手持忘川淨瓶,用神力催動,把源源不斷的忘川之水如傾盆大雨般倒入了噬魂谷中.....

谷中一片鬼哭狼嚎之聲不絕於耳。那些想從谷口、出口逃命的魔兵皆被早已埋伏的將士活活生擒,只因沒有幾個是能躲過那忘川之水腐蝕的,全都身體潰爛,根本不能與之一戰....

不明就裡的將士們無不瞠目咋舌,皆感嘆:君上這一招實在是太狠辣了,如若是站在老魔君那一方....哎喲,想想都酸爽....

無辜背了黑鍋的姬千墨大大地打了個噴嚏,也不禁打起了冷戰。

婉兒看著水已漫至整個噬魂谷,該泡的應該也泡上了,沒泡上的也無路可逃,便也收了手,對姬千墨頷首道:“師兄,再泡上一個時辰,我便收回忘川之水,屆時師兄再前去報仇雪恨!”

姬千墨看著一片狼藉的噬魂谷,心中思緒翻湧:師尊這一招屬實算是幫他報了仇,想想母后原來那一身傷疤,如今都還認不得他,他內心悲憤至極!可親眼見到那些魔族將士被忘川河水腐蝕得體無完膚,這姬無畏再怎麼狠辣,畢竟還是自己生父....姬千墨輕嘆一聲:“收回吧!”

婉兒對著他盈盈一笑,果然是她看上男人,殺伐果斷之餘,仍保有一顆仁愛的赤子之心!繼續催動神力延綿不斷地收回忘川之水.....

姬千墨以神力傳音,聲音充斥著噬魂谷的每一個角落:“谷內之人聽著,大軍已將噬魂谷包圍,爾等插翅難飛,放下手裡的武器,乖乖出來投降,本君可饒爾等不死!”

谷裡的將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心裡想的是:還拿個毛的武器啊,一個個血肉模糊,能不能爬出谷去還兩說....小部分傷勢沒那麼嚴重的,手裡握緊兵器,打算來個魚死網破!

姬無畏在河水侵入之時被眾將士護著站在噬魂谷的最高處,倒是沒有受什麼傷,可看著身邊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將士一個個慘不忍睹,大概也無力再戰,心中大怒,這個不孝子竟用如此損招,莫非玄冥王投靠了那小子嗎?桑文殿下與香蒲公主眼下行蹤成迷也指望不上....哎!果然是敗了,所幸,是敗給了自己親生兒子....

姬無畏以劍為拐,一瘸一拐地被人攙扶著出了谷,最後押上了囚車送回了邀月宮,全程姬千墨冷眼旁觀,沒有與他作任何交流...

歷時五百年的魔界內戰,竟這樣潦草地落下了帷幕.....魔君姬千墨終於統一了魔界!

.............

就在魔君姬千墨統一了魔界之後的第二日,天君宣佈自己年事已高,身體已一日不如一日,決定退位讓賢,太子桑文登基稱帝,從此老天君歸隱,天宮的天君變成了天帝陛下。天帝陛下下了天旨,封撫養自己長大的香蒲公主為天宮大長公主,並賜參與朝政之權。

天帝陛下登基後與大長公主不顧群臣阻擾,做了三件令人瞠目咋舌之事:

其一,派遣浩浩蕩蕩的天兵天將前往青丘迎娶白家之女白稚為天后,遭到拒絕後,堂堂天帝竟公然搶婚。青丘白家乃上古九尾狐神族,身份尊貴,根基深厚,豈能眼睜睜看著女家主受辱?當即關閉了青丘幻境所有通道,把一眾天兵天將圍困在青丘一鍋端了,至此,青丘與天宮算是結下了大梁子!

其二,天帝陛下宣佈,戰神顥天私通魔界,革去戰神之職,將顥天的祖產麒麟崖,乃至千里桃林,一併收回,賜予同樣在麒麟崖長大的大長公主!但是直到現在還未完成交接,因白喆上神開啟了上古結界,桃源鎮一眾村民不服天帝陛下的旨意,與白喆上神一道誓死保衛千里桃林!天兵天將既進不去上古結界,又怕激起民憤,無奈也不敢違抗天旨,只能守在結界外相互對峙....

其三,革去不周山所有看守者之職,交由大長公主派人看守,同時宣佈仙魔可以同修,以待將來一統六界!

天帝此舉得到了手握東南西北四海兵權的四海龍王等一眾主戰派的支援,但同時反戰派也佔了大多數,他們竭力勸阻天帝陛下須慎重行事,天帝剛剛登基,戰備不足的情況下很容易得不償失!兩派人馬只要一開大朝會便爭執不休。大長公主的意思是,天帝陛下正因為剛剛登基,更需要以一場大戰來建功立業,統一六界是天帝陛下自小的夙願,陛下跟隨前戰神學習多年,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眾卿家應該信任陛下云云.....

戰爭的爆發大多數都是來自於君主的蓄謀已久,一個小小的、不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有可能變成大戰一觸即發的導火索....一時間六界動盪,人心惶惶!

歸瑤做了一場冗長的夢境,夢中前世今生、過往種種,彷彿又經歷了一遍....只是,就在她做夢的大半年裡,六界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

清晨的陽光撒在邀月宮百花殿的庭院中,宮女們一早便幫公主梳洗一番,再把她移動到庭院裡曬太陽。公主剛被神尊大人救回來之時,渾身傷痕累累,丹田被魔氣重創,不知日後還能不能修煉.....兩個婢女一個幫躺在躺椅上的公主按著小腿,一個在一旁輕輕搖著扇子。

“淼淼,你說天上的那些人真的會打到我們魔界來嗎?”

“打就打,誰怕誰?我們君上與柳將軍神勇無雙,還有神尊大人在,怕什麼?”

“那個什麼大長公主說,只要我們神尊大人願意娶她,便把麒麟崖還給神尊大人,你說,萬一神尊為了桃源鎮那些修仙者娶了那公主可如何是好?”

“可是....神尊大人明明對我們公主那麼好!”

“你懂什麼?公主只是神尊的徒弟,差著輩兒呢,怎麼可能....”

正在按摩的小婢女輕嘆一聲,一邊捏著公主的手,一邊說道:“公主啊,您快點醒過來吧,別聽秋秋的,您現在是魔界公主,沒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您想嫁誰便嫁誰。”

“又胡說,小心被君上聽到又要懲戒於你。淼淼,你看著公主,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歸瑤幾日前便能聽到周圍的聲音,她像是寄宿在這軀體裡的一個遊魂,她睜不開眼睛,甚至於感覺不到自己這具軀體,更無法操縱!她知道所有人都盼著她醒來,可她無能為力!

幾日裡,她能聽到婉兒師姐經常來看她,哥哥也日日來一趟與她說說話,師尊應該也來過,不過師尊本來話就少,她也是聽兩個宮女的請安問候才知道他有來過....這兩個宮女還挺有意思的,經常聊著外面的各種八卦,雖然她不太懂宮女口中的有些人物關係,但也算緩解了些許不能動彈的寂寞吧....

又過了幾日,除了兩個宮女,再也沒人來看過她,聽宮女們說,外面已經打起來了,大家都很忙,連兩個宮女都變得謹小慎微,很是安靜。

既然不能操縱這具軀體,於是她又換了個方式,在她不斷地努力下,如遊魂的她今日終於可以離開那具軀體,漂浮在四周,可仍然飄不出這座宮殿,不能離軀體太遠。

正當她滿屋子亂飄,到處參觀之時,門外進來一個鬼鬼祟祟的女人,勾著身子東張西望,低著頭。歸瑤剛想飄過去看清她的臉,只聽女人身後追來兩個陌生的宮女,嘴裡叫著:“太后娘娘,使不得呀,公主殿下還未醒來,君上說過不讓您來百花殿.....”

女人走到歸瑤的軀體前,神情異常溫柔,輕輕撫摸著女孩兒的臉:“別怕,孃親會保護你的....”

飄在一旁的歸瑤頓時回到軀體旁,看著依舊年輕貌美的火鳳,原本的一頭銀髮已經養得烏黑髮亮,曾經滿是傷疤的肌膚光潔嫩白,如小姑娘一般,依稀與躺在榻上的歸瑤有些相似。歸瑤心裡既興奮又難過,孃親就在眼前,可她卻叫不了她,也抱不到她....

旁邊的宮女也不知如何是好,一向連君上都不認識的太后,居然認出了公主?

從此以後,孃親便日日都來看她。歸瑤在一旁說著誰都聽不到的話,火鳳就幫她梳頭,擦臉、喂藥....

這日,火鳳一邊給她喂藥,一邊說道:“他在橋上走,你在河裡看,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別怕,上天入地,孃親永遠和你在一起......上天入地,孃親永遠和你在一起.....”“滴答”一滴淚滴進了藥碗中,火鳳仍一邊流淚,一邊繼續給歸瑤喂藥...

這是火鳳平時經常愛自言自語的話,宮女們本來已經習以為常,可今日卻見太后哭了,趕緊接過她手裡的湯藥,攙扶著她離開了百花殿。

宮女淼淼把湯藥繼續喂到歸瑤的嘴裡。歸瑤檢查過她們喂自己喝的湯藥,不過是些稍稍改良過的八珍湯與大補湯,只能起到一些補給的作用,對於讓她甦醒並無甚用處。

但今日,當淼淼把一碗湯藥喂完,飄在外面的歸瑤瞬間被吸回了軀體內,她嘗試著再次脫離這具軀體,可再也出不來,卻似乎已經能控制自己的手指....

淼淼也發現了公主殿下的手指竟輕輕地動了幾下,羽扇般的睫毛也在輕輕抖動,驚喜得她踉踉蹌蹌地一邊跑出百花殿,一邊大聲嚎叫:“公主殿下能動了,公主殿下能動了,快來人啊,快去通知君上!”

此時的姬千墨與柳婉兒正率領著大軍,與天兵天將僵持在桃源鎮與忘川河之間,而顥天,則站在大鵬鳥的背上俯瞰著低下的動靜,註定是無法第一時間趕回邀月宮了....

..........

“你叫淼淼對吧?”醒過來的歸瑤正在喝著清粥,隨口問道。

淼淼大驚:“公主殿下怎麼知道?”

歸瑤沒有回答,反問道:“我哥哥姬千墨呢?”

“殿下....那個....可不好直呼君上名諱,如今公主殿下的哥哥可是我們的君上....君上與柳將軍他們正在外頭打仗呢。”

“他們在何處打仗?”

“聽說如今正在忘川河與桃源鎮交匯處。”

“哐啷”歸瑤手中的粥碗摔在了地上。

“淼淼,你快幫我找件衣裙換上,我要去找他們。”

“可是...公主殿下,您如今剛剛醒來,身體虛弱,靈力...也沒有恢復....”

“這宮中總還有留守的將士吧?你去找人帶我過去,快!”

“是,公主殿下,女婢這就去。”淼淼趕緊出門去尋人。

歸瑤嘗試著用靈力快速挽起自己的頭髮,怎奈丹田果然空空蕩蕩,比上麒麟崖拜師之前還不如,她乾脆盤腿坐下,回想自己當初元神在忘川河遊蕩三百年,那時同樣沒有靈力的元神是如何吸附忘川河中的無窮怨氣?

待淼淼回到百花殿,只見歸瑤已身處一片灰霧當中,百花殿外本來百花爭豔,不知何時,竟全都枯萎凋謝,變成灰濛濛一片....淼淼嚇得捂住了嘴巴。

歸瑤這時睜開了眼,本來明豔動人的小臉竟多了幾分嫵媚之色,她輕啟紅唇對淼淼道:“我用怨氣修煉,你怕嗎?”

淼淼使勁兒搖頭:“不怕,殿下,我們本就是魔界中人,修煉魔道有時更加可怕,殿下,奴婢不怕!”

“好!就衝你這句話,以後就跟著我混吧!”歸瑤說完還衝她拋了個媚眼....

“......”公主殿下也太好看了吧,淼淼臉都紅了....

歸瑤站起身來,搖身一變,一襲火紅的衣裙,三千秀髮只用一支紅色髮簪高高束起,腰如約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妖冶的裙襬隨著微風輕輕起伏,好似湧動無邊血色,又似天邊燃燒的火焰,讓人覺得用傾國傾城這樣的話語也是負了這般美貌。

淼淼已然看呆了....

歸瑤魅惑一笑,說道:“我若成魔,神奈我何?有些人的帳也是時候算上一算了.....哈哈哈哈哈......”說著就著向殿外飛掠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