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舟閉眼站在人群中間,蒼白而脆弱。
家族棄子,什麼都不是,沒有人會為了他去得罪薛家。
無錯書吧沈夕禾心裡太痛快了,想到這些年自因為私生女的身份被人嘲笑,受的罪。
現在她也要沈霖舟嚐嚐。
“沈少覺得這酒味道怎麼樣?”薛燦將空酒瓶扔到酒吧老闆身上,“去拿酒啊,一瓶怎麼夠沈少爺喝?”
“有意思。”
一道冷淡的女聲從黑暗裡響起。
春念人眼裡冷冷清清不見情緒,優雅放下手裡酒杯。
她的優雅,帶著上位者的俯視,高高在上的階級感,連眼神都像在施捨。
一句話讓全場噤聲。
“念人姐。”
許若溪趕到就看見沈霖舟一身狼狽。
她迅速掃過旁邊圍觀看戲的人,皺眉道:“差不多得了,都是老熟人。”
在場的人看許若溪突然出現非常意外。
畢竟都知道許家有意讓許若溪和薛燦聯姻,但薛燦喜歡的可是沈夕禾。
“怎麼?你要幫他?”
薛燦嘲弄眼神從許若溪和沈霖舟身上切換。
“什麼時候你跟他交情這麼深了?”
許若溪聽薛燦話裡有話,臉上浮起薄怒,他當初拜託自己請春念人來的時候可不是這種態度。
如果不是自己拿面子邀請,這種聚會春念人怎麼會來。
春念人。
沈霖舟臉上沾染著酒水,睫毛上的酒漬模糊了視線,晦澀了他眼底跟這群二世祖格格不入的那道女人身影。
她眸裡平靜,正巧場內燈光變幻,一抹淡紅遊曳在她細銳的眼尾。
不見嫵媚,卻是不經意的冷厲。
春念人沒說什麼,起身走人。
想走便走,旁人連話都不敢說,這就是權勢到了某種高度的權利,無人敢置喙。
不像對沈霖舟那樣,讓你跪著還說你不給面子。
“春小姐!”
沈夕禾敏銳注意到春念人的目光在沈霖舟身上多做停留,到底沒沉住氣。
“沒想到您認識我哥哥?”
她說著目光悄然從沈霖舟那張凌亂不堪卻越發殘美的臉上劃過。
這話猶猶豫豫,像是問及隱晦。
沈霖舟眼底情緒細不可察的冷了下來,只覺得可笑。
沈夕禾在疑心春念人的態度,她必須要確認沈霖舟在春念人眼裡的分量。
如果這位春家掌權人對沈霖舟有了別的心思……
春念人對此無感,怎麼說呢……
以前不認識,現在必須認識,未來還得深入認識。
誰讓他是自己的任務目標呢!
她腳步未停,不作回覆,姿態高調的離場沒給任何人留面子。
許若溪見狀扯了扯沈霖舟,現在還不跟著春念人離開,就是自討苦吃了。
沈夕禾目光閃爍,求助看向薛燦,春念人要是真走了,自己就成了圈裡的笑話了。
薛燦也意識到許若溪的不快,而春念人是許若溪請來的。
他上前攔住了許若溪,“小溪,你這才來多久,不是說好了晚點走嗎?”
“不好意思,家裡管得嚴。”
許若溪扯出微笑,學著他剛才的嘲諷目光,從他跟沈夕禾身上來回打量。
“沈小姐生日,你在就可以了,我不敢耽誤沈小姐慶生。”
她話裡冷嘲熱諷,沈夕禾像被她的話刺到,紅著眼怯弱地轉向沈霖舟。
她明面挽留,暗裡威脅他:“哥哥,爸爸把靜湖別墅送給我當生日禮物,你還想去看看嗎?”
靜湖別墅是沈霖舟母親生前住的地方。
她字字句句都是在挑撥沈霖舟的情緒,只是沈霖舟波瀾不驚,沒有生氣沒有憤怒,反倒氣笑了許若溪。
小三母女登堂入室,原配帶著兒子住外邊。
現在原配死了,留給兒子的房子都要拿給私生女,沈家真是可笑。
許若溪回頭,看春念人已經走了,也不想在這跟這些人拉扯,揣測著春念人的意思開口。
“希望你們母女能安分守己,沈霖舟已經離開沈家,讓我知道誰還找上門欺負他,我要誰好看!”
念人姐特意發簡訊過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看上了他,不想讓人知道,只能由你代勞了。
酒吧門口。
許若溪和沈霖舟先後而出,許若溪跟他說了兩句就走了。
沈霖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低著頭往公交站走,一身狼狽引得路人側目。
春念人坐在車裡,等沈霖舟走近,抬手握上方向盤。
一時車燈大亮,逼得車前的沈霖舟抬手擋上眼睛。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車窗打下,女人清冷平靜的聲音響起。
“想要那棟小洋房嗎?”
車內昏暗裡春念人靠在駕駛座,美目微抬,神情帶著凌人的高傲。
沈霖舟皺眉,沒想到春念人還在這等著自己。
她這話什麼意思?
見他不說話,春念人精緻眼角上揚,懸著不耐。
“嗯?”
女人眼中減了對他的興致,神情有些冷然無趣,卻偏生一張臉美的要命。
明明是不將人放在眼裡的高高在上,卻越發誘惑人。
沈霖舟覺得,就算被她碾壓在腳下也甘之如飴,鬼使神差地開口:“想。”
他知道這個字意味著什麼,只是心裡滋生的晦暗情緒瘋狂的誘惑他。
誘惑他靠近她,去探索她不為人知的一面。
春念人再次打量著他,青年眉宇間是積久的破碎感。
一眼看清的憂鬱模樣,讓人不會去揣測他真實的城府。
她聞著夜風吹來他身上濃烈的酒味,心中忽然興味盎然。
勾唇而笑,推開車門下車。
她喝了酒卻沒上頭,還知道自己是不能開車了,換到副駕駛坐下,使喚他。
“你來開,萊茵河畔。”
沈霖舟低下頭,沉默上車,車內酒味越發濃郁。
車滑出了停車位,留下一路肆意高調的引擎聲。
到了春念人說的地方,沈霖舟把車停好,轉頭卻見她閉著眼好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