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昨夜還好吧?”
白茶一開啟房門就看見正在院子中忙碌的衛母。
她站在院子中,手裡拿著一些糙米,目光關切的看著白茶。
衛母不過是三十左右的年紀,可是因為整日的操勞,臉上盡顯蒼老之態。
白茶聽見這話,微微垂頭,“都好!”
衛母看了一眼白茶身上還未脫下的喜服,忙把人叫到自己的身邊。
壓低聲音對著白茶說道:“瀾兒體弱,怕是不能行圓房之事!”
白茶聽見這話,面色微紅,她說怎麼衛雲瀾一晚上跟個和尚一樣,清心寡慾的,敢情是因為病入膏肓,無能為力啊!
衛母又在她耳邊繼續說道:“瀾兒怕是時日無多了,你放心,我們就是想要瀾兒圓滿一些,生前能夠有娘子的照顧和陪伴。”
“等他離開這世上,我們一定不會讓你一輩子讓他守寡的!”
衛母聲音柔柔的,即使她努力控制,可是白茶還是聽出了話語中的哽咽。
大周民風開放,男女和離早就不是新鮮事,可是這話從衛母的口中說出來,白茶還是被震驚了一下。
正在白茶感動之際,院中突然傳出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你胡說什麼呢?”
白茶循聲望去,看見的就是一個不怒自威,身穿粗布衣的中年男子。
想必這就是衛父了。
衛家在漯河村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家中良田數十畝,衛父和衛母也是整日辛勤的下田勞作。
正常人家哪裡會給黃土都已經埋到脖子的兒子娶妻,但是這是發生在衛家卻是一點都不讓大家意外。
這衛家父母疼孩子是在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
根據原身的記憶得知,就是光給衛雲瀾看病,衛家都如灑水般的花銀子,只要是有辦法,不管花多少銀子,衛家都會乖乖的雙手奉上。
可是看了那麼多大夫或者江湖術士,衛雲瀾的病也未見半分好轉。
就在前段時間,衛父又不知道聽誰說到了,沖喜娘子,這一下子就激起了他的鬥志,整日在村中鬥志昂揚的給衛雲瀾找著沖喜娘子。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衛父終於在同村的白家找到了一個不受寵的孩子,也就是原身白茶。
最終兩家以十五兩銀子的價格,成功的定下了這麼親事。
衛雲瀾雖然病入膏肓,可是這成親儀式卻是出奇的高調。
花轎足足在村中饒了十圈,才吹鑼打鼓的送進了衛家的門。
衛母連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衛父,“沒說什麼!”
“哼!你不要以為我是個聾子!”衛父小手一背,眼神堅定的說道:“白茶是我給瀾兒娶的沖喜娘子,賈道長說了,只要沖喜娘子一入門,我兒的身子就會日漸好轉!”
賈道長?白茶點了點頭,好名字!果然是個假道長!
“你就是被豬油蒙了心,這些年咱家都碰到多少個騙子?”
無錯書吧衛母說到這裡,忍不住抽泣道:“只要誰說有方子救瀾兒,你就顛顛的上去湊銀子,成日裡給瀾兒喝那些稀奇古怪的湯藥。”
“這倒不算什麼,你如今還信了那賈道士的話,把這麼好的姑娘給連累了。你說你這不是造孽嗎?”
白茶聽見這一番話,面上一怔,她還以為,這衛父衛母是兩個湖塗蛋呢,結果這這倒是還有個明白人啊!
衛母一手端著糙米,一手拿著手帕擦著眼淚,頭部低垂,微微抽泣,把衛父哭的直接蹙起了眉頭。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衛父不耐煩的揹著小手,在院子中不停的走動。
“那賈道士說的有理有據,難不成還是假的?”
“我不管!反正現在白茶已經進門了,我兒肯定會好起來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衛父雖然湖塗,可卻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衛雲瀾能夠好起來。
試問,又有哪個父母,能眼睜睜的看著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白茶小心翼翼的給正在抽泣的衛母拍著後背,然後看向正在因為急躁不停走路的衛父。
“爹,你說的對,我來了,衛雲瀾就一定會好起來的!”
衛家夫婦被這一句強有力的話,給說的一愣,一個忘了哭,一個忘了走,兩雙眼睛不約而同的齊刷刷看向白茶。
衛父是被那一聲爹給震到了,那日他去白家提親,這丫頭可是百般不願意,今日突然改口,莫非是我兒有什麼過人之處,讓她看上眼了?
衛母卻是因為白茶的湖塗愣了一下,這湯藥和大夫都不能醫治好,這旁門左道的東西,又怎麼會有用?
衛母顯然是不相信的!
白茶叫出“爹”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可是這不叫“爹”,還能叫啥?難不成叫湖塗老頭嗎?
最先反應過啦的是衛父,面上難得露出欣喜的表情:“你看看,白茶都比你懂得多!”
衛母被這道聲音,拉回思緒,澹澹的看了一眼衛父後,轉身就端著糙米抽抽搭搭的走了。
院子中只留下白茶和衛父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最先打破這詭異的氣氛的是衛父。
“大兒媳,你就把這裡當做自己家,等以後瀾兒身子養好了,爹就去城中給你們買個青磚瓦房,讓瀾兒上學堂唸書!”
白茶一愣,這衛雲瀾都這麼大了,難不成還有想要考取功名的想法?
原身今年堪堪十五,可是這衛雲瀾都十八了。
在書中只說過當朝首輔大人有一個早逝的兄長,可是並沒有說過他的這位兄長也有考取功名的願望。
衛父輕嘆一口氣:“小時候瀾兒上過幾年學堂,連先生都誇他有讀書的天賦。”
“可是那年一場大病直接讓他倒在了床榻上,不要說上學堂了,就算是出門都是萬萬不能的!”
衛雲瀾大病的事情,原身的記憶裡是有描述的。
那年衛雲瀾八歲,不小心跌入了冰河之中,抬回家的時候,早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大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從鬼門關裡給拽了出來。
但是從那次起,他就變得體弱多病,最後連大門也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