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川續目不改色,“幫我救一個人。”
“血蠱藥人,一旦煉成,其血可活死人,藥白骨。”
影四想到自己那驚人的恢復能力。
“吼,那我豈不是想死也難了。”
“恰恰相反。”
影四還沒來得及竊喜,寂川續已毫不留情給她潑了盆涼水。
“這是以壽命為代價的。”
“而且,”寂川續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影四,“本座記得你是皇家影衛出身。”
“這有何關聯?”影四不解其意,滿臉疑惑。
“你先答應替本座救人,本座便告訴你。”
“那你需得答應無條件替我做一件力所能及之事,並且你要保證無論如何,慕昭和楊望舒都能平安離開續連山。”
寂川續默了會兒,加了一條,“不得是損害我續連山利益之事。”
影四點頭,“這是自然。”
“楊望舒是誰?”
“一個人。”
“……”
你真會回答。
“楊望舒,有點耳熟,姓楊……莫非是閒雲閣之人?”
“……”
這回輪到影四沉默了。
“看來我猜對了。”寂川續笑意盈盈。
“閒雲閣之人竟敢隻身來我續連教,不得不說很有勇氣。”
“不過放心,閒雲閣素來避世,也未與我續連教有過交集,本座不會對她怎麼樣。”
“但你方才還口口聲聲都是本座會不守承諾的樣子,這會兒咱們也不過空口無憑,你便信了?”
“我信。”
“哦?為何?”寂川續來了興趣。
“直覺罷了。”
“好,本座不會辜負你的直覺。”
“你是皇家影衛,身上不宜有本座信物,這樣,本座告訴你續連教的暗號,日後你若有事,無論是分教還是總教,都可以透過這個暗號聯絡本座。”
“什麼暗號?”
“天王蓋地虎。”
影四心下一觸,瞬息翻起滔天巨浪,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寂川續接著說:
“教主兩米五。”
“記住了麼?”
影四此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沉默地站在原地,內心幾番思量,半晌答道:“記住了。”
穿越者又如何,誰能保證老鄉見老鄉就一定是兩眼淚汪汪,在看不透對方的前提下,她不願暴露。
“你怎麼了?”寂川續的目光帶著幾分探究。
“沒什麼,就是覺著你這暗號很有趣。”
“確實很有趣,這是前教主留的暗號,本座瞧著不錯,便撿來繼續用了。”
原來是這樣。
影四眸間劃過一抹失落,而後又有些許慶幸。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先前說皇家影衛怎麼了嗎?”
“其實你不知道比較好。”寂川續假惺惺地勸道。
“少來。”
又是不知道為好,這話真讓人討厭。
“這可是你自己要聽的,到時候可別後悔。”
“……”
“據本座所知,皇家影衛自小練的內功心法是有問題的,不僅需混著毒一起練,還消耗壽命。”
“但這功法確實極強,甚至內力運轉可減少飢餓感。”
聽到此處,影四心上像被人狠打了一拳,她捏緊了指節,聲音隱隱顫抖。
“什麼意思,練這心法才能以內力果腹?”
“自然,本座沒記錯的話,似乎還能……嗯……”寂川續思索著,終於想起。
“哦對,還可減少睡眠,很適合影衛。”
寂川續說完,院中是影四長久的沉默。
直到寂川續離開了,影四耳邊依舊迴盪著那些話。
“練了武功內力又不是成了神仙,怎麼可能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便是你這等邪門的內功心法,長時間不吃不睡也是遭不住的。”
“皇家影衛應當自幼便練此功法,長成你這般大,基本無法矯正了,除非廢了武功從頭練起。”
“血蠱藥人,從來都是傷己而救人,同起死回生無異的逆天之法,代價自然是慘痛的。”
“聽過醫者不自醫吧,你的血救得了他人,但救不了自己,這便是代價。”
“你並不是第一個成功的血蠱藥人,被種下血忠蠱,基本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死,二是活下來成為忠誠的供血奴隸直到死。”
“當然你很幸運,你走了第三條路,你的蠱解了,你的意志是自由的。”
“當然你也很慘,看你這模樣也就十七八歲,既是血蠱藥人又是皇家影衛,你多半隻還能活個四五年。”
落葉卷卷,墜入泥壤,路過行人為其蓋上印章,時光漫漫,終是化作新泥。
日央已過,夜間便轉了涼,盈盈涼風劃過樹梢,飄進院子,又從窗邊悄然溜走。
影四坐在窗門,一隻腳踩在窗欄,一隻腳隨意搭著,她下巴枕在膝蓋上,雙眼空洞地望著躺床上的慕昭,神遊天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今天一下子知道了太多,影四有些消化不良。
她需要理理自己混亂的腦子。
“別想太多。”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影四的思路。
影四麻木地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罪魁禍首。
“你怎麼又回來了?”
“本座走的時候看你狀態不太對,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夜裡最是易胡思亂想的時間,於是本座決定過來陪陪你。”
寂川續說著,極自然地學著影四的姿勢靠坐在窗的另一邊。
“我沒事。”
“本座自然知道你沒事,身為皇家影衛,若這點真相都接受不了,那就白花那麼多心血培養了。”
“你好懂。”
“本座無所不知。”
“那你知道怎麼讓我活到老嗎?”
“……不知。”
“騙子。”
“你會不會聊天?”
“不會。”
“……”
寂川續惱火,偏過頭去生悶氣。
影四暗暗勾唇輕笑,方才的煩悶散去大半。
“謝謝你。”
“哼!”
寂川續傲嬌地哼了聲,不理她。
兩人就這麼靜坐半宿,誰也沒再開口說話,溶溶月光各自灑落她們半邊臉。
月上梢頭,睏意緩緩來襲,兩人竟就這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