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這次,這是克萊特第三次踏足鬼天盟基地。
克萊特覺得他真的越來越沒有耐心了。
或許是身體的疼痛讓他煩躁,或許是厭倦了貓捉老鼠的遊戲。
這是他給鬼天盟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好在鬼狐沒有讓他失望。
赤腳行走在走廊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為了方便行動,這次克萊特並沒有揹著他那沉重又累贅巨石。
克萊特“看”到了鬼狐的輪廓,開口問:“她在哪?”
克萊特的感知能夠涵蓋鬼天盟的基地,但他並沒有感知到那個熟悉的心跳。
任何房間都沒有凱莉的蹤跡。
鬼狐微微俯身:“凱莉就在牢房。”
“有元力抑制裝置的牢籠,她出不來。”他抬起頭看向克萊特。
鬼狐面具後的目光盯著克萊特幽深的褐眼。
克萊特抬手索要:“把人給我。”
“可以,不過在那之前,您曾經許諾鬼天盟的報酬……”
克萊特微微挑眉有些不解:“積分已經給你們了。”
鬼狐言語帶笑的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不,我說的是您答應過送給鬼天盟的一個幫助。”
克萊特想起他說過的話,爽快的答應了:“沒問題,等我處理完凱莉便會兌現諾言。”
見目的達成,鬼狐立刻轉身為克萊特帶路。
“這邊請。”
在前往牢房的路上,克萊特感到了些許不真實。
居然……這麼輕鬆嗎?
克萊特內心十分懷疑,鬼天盟真的抓住凱莉了嗎?
直到一路跟隨鬼狐來到鬼天盟的大牢面前。
“情況怎麼樣?”鬼狐照例詢問,站在大門面前的兩個守衛。
其中一位守衛恭敬的回道:“報告鬼狐大人!沒有任何異常!”
“開門。”鬼狐命令道。
克萊特的眼球快速掃過感知中的各個地方,但他只“看”得見地面的輪廓。
空中還是一片虛無的漆黑。
但他這次能感知到,一根鐵鏈連線著一個方形的牢籠,熟悉心跳就在其中。
那牢籠的材質他無法操控,起碼不是金屬。
“又見面了。”凱莉意味深長的聲音響起。
確定了凱莉就在牢籠裡已是階下囚,但克萊特沒有任何欣喜的情緒。
他卻十分反常的低笑出聲:“哈哈哈哈……”
“看來精明的你也被騙了,鬼狐。”克萊特只覺得可笑。
場景再現不是嗎?
鬼狐還沒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克萊特神色冰冷的抬起頭,看向了感知中凱莉的輪廓。
“玩夠了你又要跑了嗎?凱莉。”
視線相撞的瞬間,凱莉頓時神色一凝,立刻做出行動。
克萊特話音未落,不由分說的元力迅速凝鍊,克萊特迅速揮手向虛空一抓,一杆黑金長槍立刻被攥在手中,蘊含著恐怖的力量被迅速擲出。
空氣被利刃劃出尖嘯,凱莉瞳孔一縮,元力抑制牢籠頃刻間在一聲轟響後被捅了個對穿。
裝置被破壞發出呲呲啦啦的電流聲與明滅的火花。
長槍力道不減,帶著元力蘊含的力量與速度,直接給鬼天盟大牢的穹頂開了個洞。
被吊起的籠子因為有鐵鏈的牽引在半空,吱呀吱呀的劇烈搖晃著,籠面上明晃晃的掛著倆個形成對穿的大洞。
而裡面空無一人。
鬼狐看見這幕,哪裡還不明白,倒抽一口冷氣:“怎麼會……”
這種消失的招數,正是次元魔女稱號的來源。
凱莉從一開始就能離開這個籠子。
他被耍了。
只見空中漂浮著一個骷髏包包,直到這時鬼狐才意識到,原來這才是凱莉在次元之間穿梭的秘密。
偏偏在這個時候。
鬼狐心裡恨死凱莉了。
她的身影再次出現時,正坐在完好無損的星月刃上。
“真是暴力……”凱莉的聲音帶上些許震驚和後怕。
下一刻,凱莉的神色帶上了慍怒:“喂!這麼危險的動作,你不怕一不小心把我殺死了,你什麼秘密都問不出來嗎!”
“你已經不重要了,殺了更好,如果它在乎自已的手下,那它就會露出更多蛛絲馬跡。”克萊特歪了歪頭咧開一個森然的笑意。
身後元力劇烈波動著,淡金色的圓環元力陣在他身前浮現,數根長槍被喚出來蓄勢待發,直指凱莉的方向。
凱莉神色難看起來:“真是瘋子!”
她可沒有興趣被當成靶子。
這陣勢像是要拆了鬼天盟似的,凱莉毫不懷疑,如果給他足夠大的場地,克萊特甚至能搞出萬槍齊發的陣勢。
要不是克萊特發現的太早,凱莉還想著陷害鬼狐,設計他們合作破裂呢。
但現在克萊特是真動了殺心,凱莉身上的秘密已經不足以保住她了,她必須迅速撤離。
操控星月刃立刻從克萊特開出的洞口逃了。
元力消散,蓄勢待發的黑金色長槍也化作虛影消失了。
克萊特撓了撓頭,受到了安慰,又支稜了起來:“我就說嘛,哪有那麼容易抓住她。”
果然抓不著人不是他菜的問題。
鬼狐驚的冷汗都要下來了,急忙辯解道:“克萊特大人這次只是個意外——”
而克萊特則是抬手製止了鬼狐繼續說下去:“我已經膩了,既然鬼天盟抓不住,那麼我們之間的合作交易就告一段落吧。”
克萊特轉身就走。
“我還有事。”
一句話,堵死了鬼狐還想再挽留的心思。
周圍察覺到動靜的鬼天盟成員迅速趕來,但沒人敢阻攔克萊特的腳步,警惕的擦肩而過,立刻去檢視他們首領的情況。
倒是克萊特注意到了這些趕來的鬼天盟成員中,似乎有些熟人。
“咦?”
克萊特感知到這兩個心跳有些熟悉。
“這不是金和紫堂幻嗎!”克萊特終於想起來了。
當時在大廳的一面之緣。
他還十分出格的當著人召喚師的面把他召喚獸弄死了。
現在回憶起來還是有些尷尬啊。
克萊特有些心虛。
金有些不敢認了:“克萊特?”
畢竟眼前這人,無論是服裝、氣質還是眼睛都和之前那個矇眼的大哥哥不太一樣。
轉而想起來剛剛的騷動,金追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逃了個人。”
金和紫堂幻同時鬆了口氣。
注意到克萊特的眼睛在跟隨他動,金有些遲疑的揮了揮手。
金有些好奇:“不戴著布條了,你能看見了嗎?”
“只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克萊特垂眸,抬手輕觸自已的眼睛,沒有多談。
感覺到面前這兩位少年的元力氣息更強了,克萊特露出笑臉鼓勵道:“不過,你們倆似乎變強了不少啊,要加油啊,看好你們哦。”
紫堂幻一下子想起來了,急忙翻找出一瓶止痛藥:“對了,克萊特……你當時拜託我買的東西。”
克萊特有些意外,想不到紫堂幻竟然記到了現在。
他笑了笑,沒有接:“多謝了,不過已經不需要了。”
克萊特瀟灑的擺了擺手,徑直離開:“我還有事,先走了。”
已經墮入黑暗的他還是不要與他們牽扯過多比較好。
…………
但結果是,離開的克萊特悲催的窩在某個山洞裡,對著黑暗徽章乾嚎。
克萊特有些抓狂,上一次不斷吃癟還是在任何種子都無法在故土發芽的時候。
他現在只能騷擾銀爵了:“銀爵!為什麼,為什麼啊!?”
“你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嗎……”克萊特要自閉了。
銀爵冷笑一聲:“是你自已說要用自已的方法的。”
克萊特心梗,銀爵是會戳人痛腳的。
“還有,等待正式開賽時在出手不就好了嗎。”
“更何況我們的目標是所有的神使,與其糾結黑暗的手下凱莉,你倒不如把所有神使的眷族都給找齊了。”
銀爵不得不感慨克萊特真的很會瞎折騰,弱點被剋制的死死的,抓不到還那麼執著。
“給你一點提示,聖空星、雷王星歸順力量神使,聖山、聖殿騎士團屬於裁決神使,紫堂一族屬於生命神使。”
克萊特:“……”
好傢伙,一半都是熟人。
聖空星的嘉德羅斯不是好惹的,雷王星他記得是那個當了海盜的雷獅,帕洛斯在那他也沒法動手。
還有紫堂幻……
那個會因為沒有把藥給他而惦記很久的少年,真的是神使的幫兇嗎?
克萊特有些沉默了,他竟然開始猶豫起來。
銀爵透過克萊特的沉默,看穿了他其實並未有那麼的堅定,只不過因為仇恨而執著於其中一位神使罷了。
克萊特所表現出來的瘋狂與恨,只是被逼急了之後,絕望者走投無路的反抗。
但他真的有決心做到推翻一切嗎?
他太心軟了。
銀爵引導著,循循善誘的說道:“叛神者慾望無窮,不過是蛇鼠一窩,沒有誰能獨善其身。”
“仔細想想,凹凸大賽早就變成神使們博弈的遊戲了。”
銀爵抓到了克萊特內心動搖的時刻。
“口口聲聲說不信仰神明,但你們擺脫了任人擺佈的命運了嗎?”
這句話像把刀一樣,狠狠的戳在了克萊特的心裡。
銀爵冷靜的反問道:“親口說出‘利用黑洞,殺了神使們’的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如果當時不是黑暗,結局是否會不一樣?可如果是淪為其他神使的眷族呢?”
“都一樣。”銀爵陳述道。
克萊特心臟一顫,抿緊唇角,攥緊了拳頭。
“單槍匹馬就想戰勝神使,簡直是痴人說夢。”我們需要更多同伴,你知道這點的。
明明隔著空間的屏障,銀爵的話透過徽章,卻依然直戳人心。
自從被銀爵強行拉入黑洞的陣營之後。
克萊特的觀念與銀爵的觀念一直在激烈碰撞。
雙方都有著固執的思想基礎,並且性格方面天差地別。
銀爵不理解克萊特的心軟,克萊特也不理解銀爵對神的執念。
你我都經歷過類似的痛苦,你為什麼不理解我?
除非說服一方,否則他們的計劃難以執行。
左還是右。
克萊特保持緘默無言,暫時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