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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宮宴對峙

良久後,宋揚志才有了動作。

他手反過來握盛宴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要寫字拒絕了,心中下意識有些抗拒。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說的都是違心話。

她忘不了那一刻——原本透亮得如琉璃一般的眸子,卻被灰塵玷汙,看著是那麼讓人心碎。

即便宋揚志阻止她,她也定然會透過其他的途徑來達到目的。

既然做不到,又何必說呢?

就在盛宴為這份認知而感到羞愧之時,突然感覺到宋揚志包住了她的手。

用兩隻手十指相扣,掌心中間緊緊包裹住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捏了一下。

盛宴明白,他這是讓自己放心去做的意思。

她笑了,笑得格外燦爛,情到深處甚至還拍了一下宋揚志的肩膀。

“好,真不愧是我好兄弟!沒白疼你!”

-

年宴雖然帶了個“宴”字,但不過是一個名正言順給皇帝送禮的場合罷了。

但凡是被邀請過去的,各家個戶卯足了勁兒搜尋奇珍異寶,有東海龍珠,南海珊瑚,西關玉璧,北漠圖騰等。

很不幸,麟王府如今傾盡所有也只能擠出三十多兩銀子,連人家名貴書畫的立軸都買不起。

但好在盛宴早就有所準備,保證能矇混過關!

到了出發的時候,搖光將宋揚志和盛宴扶上馬車,又交代道:“此次不允許帶侍衛進宮,王爺和娘娘一定萬般小心。”

“知道了,怎麼跟個老媽子似的。”

盛宴掀開簾子,故作嫌棄地撇了撇嘴,搖光卻因這句話而愣住了。

他每日在王府中洗衣做飯,可不就是老媽子嗎?

“總之,一切小心行事,我等……”

搖光話音剛出口,又覺得不合適,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那邊坐在車頭的小太監輕喝一聲,一鞭子下去,馬車緩緩動起來。

盛宴笑著扔下一句“在家等我們回來”,之後她鬆手,墜著名貴珠串的簾子乾淨利落地垂下。

馬車緩緩駛離,漸行漸遠,帶起的塵土都歸於地底,但搖光卻內心依舊不平靜。

盛宴的那句“回家”,好像一把鑿子,在他塵封已久的心門上叩開了一條縫,久違的思念之情從中洩露出來,迅速佔據了他的整個大腦。

他回過頭,看著王府大門,那刻著“麟王府”三個字的牌匾已經生鏽。

斑駁的鏽跡腐蝕了紅漆,像極了乾涸的血漬。

搖光的視線變得凝澀起來,他的呼吸一點點加快,空氣在肺部極速呼嘯而過而帶來的疼痛感,讓他找回了熟悉的感覺。

那天的雨一直下到今日,給了他一場漫長而可怕的噩夢。

-

年宴正式開始前,賓客們不可隨意移動,都要在御花園遊玩一兩個時辰,但若是後宮中有親人,也可提前通報,屆時會有宮女引路——這條規矩僅限女客,男客們不可入後宮,為了打發時間,通常都要在欒龍殿裡面先喝一輪。

宋揚志身體不好無法喝酒,但宮中規矩又不能不遵守,盛宴索性跟著他一起去了欒龍殿。

當他們二人一起落座之時,對面立馬有個人迫不及待地出言嘲諷。

“王爺這是打算讓一個女人替你喝酒?”

此言一出,大殿內瞬間泛起一陣鬨笑聲。

盛宴的目光在這裡環視了一週,發現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毫無對王公王族的敬畏之心。

或者說他們有,只是敬重之人絕不可能是宋揚志罷了。

她將目光放在出言嘲諷的那人身上,問:“敢問閣下是誰?”

“我乃肖華,治慄內史大司農,我爹乃御史大夫肖山炮——”

“噗嗤!”

肖華還沒裝完逼,盛宴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山炮?這名字有學問。

她連忙斂起笑意,清清嗓子,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您繼續,繼續說吧。”

氣勢都被打斷了,這還如何能說?

氣急敗壞的肖華索性拍桌而起,指著盛宴質問:“敢問王妃在笑什麼?可是看不起我父親?”

他的父親是當朝御史大夫,三公之一,這事往小了說是盛宴不懂事,盛府沒有家教;往大了說,便是皇上和先皇看人眼光有問題,不管從何分析,於盛宴而言都很不利。

其他的男人們都已經開始用憐憫的目光看著盛宴,只可惜這幅美貌,嫁給了一個永無翻身之日的殘廢。

盛宴不卑不亢地解釋道:“沒有輕視令尊的意思,倒是他給你取的名字有點兒意思。”

“哦?我父親老來得子,生下我時曾言道,讓我如華珠般熠熠生輝,長大後成為國家之棟樑,在自己的崗位上替皇帝分憂,”肖華越說越起勁,那墨色的衣衫越看越紅,“有聖人曾言道:‘君子之’——”

“停停停!”盛宴抬手製止的同時,又狠狠低下頭,生怕旁人看見自己的表情。

她聽不下去了,再縱容他繼續裝逼的話,只怕還要再次笑出聲,到時候可解釋不清楚了。

“你這人到底什麼意思啊!”

肖華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君子之貌,咬牙切齒地質問。

“我只是覺得令尊頗有先見之明,知道自己的兒子今日會淪為笑話,所以提前取名‘肖華’。”

諧音梗,老子幹得漂亮!

盛宴在心中默默自豪的時候,肖華又質問:“王妃這個看法從何而來?莫不是和王爺待久了,也沾染了點兒?”

言外之意——盛宴腦子有病。

沒想到,盛宴非但不著急,還一臉欣慰地說:“呀,原來你知道王爺生病了呀?我還以為你眼瞎呢,明知道王爺身有頑疾,沒有五感,還問他是不是讓王妃代替喝酒,你說他能聽得見嗎?”

“你——”

盛宴再次打斷他,這次的聲音變得嚴肅許多:“你問出這種白痴問題又嘲諷不到我夫君,反而讓自己成為大家的樂子,我說你的名字是‘笑話’又有何不可?”

肖華胸無溝壑且盲目自大,在御史大夫他老人家棍棒之下好不容易學了幾個字,混了個官職,就想著趁今日好好顯擺顯擺,沒曾想被王妃狠狠嘲笑。

盛宴的攻擊依舊沒有停止。

“再說了,你不就是個看糧倉的嗎?竟然嘲諷當朝王爺,我很遺憾,身冠無數美譽,學富五車的肖大人竟然養出了你這種兒子,真是悲哀,嘖嘖。”

她一臉嘆息地搖搖頭,好像真的為此感到惋惜。

旁人紛紛笑出了聲,經過此番鬧劇,欒龍殿的氣氛達到了熱潮頂峰,倒也用不上舞樂來熱場了。

肖華站在眾人輿論的中心,心裡越來越沒底氣,最後竟然無能狂怒地摔下酒杯,大喊道:“都別笑了!笑什麼笑啊!”

可他絕望的吼叫非但沒有讓眾人安靜,反而又一石激起千層浪。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爆出了中氣十足的一聲怒斥。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