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靜謐如同一塊黑色的寶石,深深地吞噬了白日的喧囂。
萬籟俱寂,只有遠處的蟋蟀和近處的樹葉在微風的吹拂下低語,似乎在訴說著夜的神秘和深邃。
擢日皇宮,皇帝的寢宮。
皇帝臉色蒼白,神情萎靡的躺在龍床上,瘦削的身體穿在明黃色的襯衣裡,顯得越發的枯瘦。
今晚,皇帝是難得的有了一點精神,彷彿死前的迴光返照。
屋內跪了一地的嬪妃,彷彿也知道今晚是一個不眠夜,他們的帝王很有可能隨時駕鶴西去。
到時候剩下她們,就像是那無根的浮萍,不知該如何度日。
皇權更替,人頭落地,到時候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陪葬。
皇后坐在皇帝的身邊,看著這個相伴了半生的男人,她悲從中來,少年夫妻老來伴,他們曾走過了難熬的歲月,到頭來依舊要面臨生離死別。
他們的兒子又不知所蹤,這麼長時間,皇后像是蒼老了十來歲,疲憊和憔悴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宮門口,太子謝顏淵和卿沫一路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鎮南王早在半道上的時候,被卿沫從空間裡放了出來,在裡面大半日的功夫,饒是鎮南王這樣的,也被一一折磨的夠嗆,那小臉嚇得是煞白,如今嘴裡還時不時的冒出一句,“你就饒了本王吧!”
卿沫看著鎮南王的模樣,挑挑眉,只是眼底劃過一抹玩味。
這人啊,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想要用裝瘋來麻痺他們,做夢呢吧!
既然這樣,那就快刀斬亂麻好了,是騾子是馬總得讓人遛一遛的。
“誰,靠近宮門者死。”宮門口的侍衛拔出手中的長劍,劍指謝顏淵他們。
謝顏淵掏出身上的宮牌道,“是本宮,去稟報一聲,本太子求見父皇。”
已然深夜,哪怕他是太子,也要經過皇帝同意才能進宮。
“太子殿下?”侍衛看著宮牌,一臉疑惑的問道?
太子殿下不是失蹤了嗎?
難不成是冒牌貨?
侍衛將信將疑的靠近謝顏淵,這才看清他的長相。
真的是太子殿下。
他微微有些激動,“殿下請稍等,屬下馬上派人去通報。”
太子回來了,太好了,這些時日他們擔驚受怕的,這樣的日子快要結束了。
朝堂的緊張局勢,他們不是察覺不到,如今看到正主終於回來,他們這些做下屬的,怎會不高興?
突然,變故就在這一刻發生。
一個手持長劍的侍衛,突然從暗處跳了出來,一劍把守宮門的人給殺了。
滴血的長劍收入背後,然後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道,“屬下參見主子。”
“起來吧。”鎮南王得意的看著卿沫和謝顏淵,朝著暗處揮揮手道,“把這兩人殺了。”
卿沫突然就笑了,“咯咯咯……鎮南王,你好天真啊!”
“你以為本郡主來這裡一趟是沒有準備的嗎?你看看你還能不能動!”她的嘴角閃過一抹冷笑,一雙眼睛充滿了戾氣。
竹淵幾個縱躍來到卿沫的身邊道,“主子,已經通知了擢日國的君主。”
“嗯。”
鎮南王眼眸眯了眯,試著抬了抬腳,忽然,心口一疼,那心臟處傳來的絞痛,仿若有無形的力量在箍著他那脆弱的心臟。
他稍稍動一動,就痛的冷汗直冒。
他怒目欲裂,很沉沉的眼底,殺意在翻騰,“是你,是你給本王下毒?”
卿沫冷笑一聲,“鎮南王,成王敗寇,你能給我做初一,難不成我不成做十五嗎?”
“咱半斤八兩,只是本郡主棋高一著,如果我輸了,你會放過我嗎?”
“答案顯然是不會,那我為什麼不能先下手為強呢?”
“你……”鎮南王一口鮮血直接噴濺而出,身子一個踉蹌往後退了一步。
鎮南王的貼身暗衛抽出長劍,劍指卿沫,“交出解藥,不然我殺了你。”
卿沫如深淵一般的眼睛,泛著刺骨的冷意,“你動個試試啊?”語氣裡帶著冷冷的譏諷。
“鎮南王,你以為本郡主帶你回皇城做什麼的?玩的嗎?不,本郡主是來殺人的,你的人混在御林軍中,自然要除了才放心。”
這時御林軍統領帶著人匆匆趕來,看到謝顏淵的那一刻,他立馬抱拳行禮,“臣見過太子殿下,臣救駕來遲,請太子殿下恕罪。”
跟在御林軍統領身後的人,齊齊拿出長劍對準鎮南王的人。
局勢在這一刻發生微妙的變化。
鎮南王哪怕疼痛難忍,但到了這種時候,他也不想輕易放棄,這可是他籌劃了好久的。
為了那個位置,他付出良多,箭已上弦,讓他這時候放棄,他說什麼也要博上一博。
“動手。”鎮南王大手一揮。
隸屬於鎮南王的人,紛紛抽出長劍,橫刀向手足。
卿沫惡劣的勾勾唇,嘴角扯起一抹冷意,小手微微一動,一股無色無味的藥粉溶於夜色下的寒風中。
一道接著一道的身影倒下。
鎮南王再也顧不得渾身的疼痛,他抽出綁在腿上的匕首,就要給卿沫致命一擊。
竹淵一個閃身,一腳踹向鎮南王,那身子猶如破布娃娃一般,直接倒飛出去。
“主子。”黑衣人一個閃身接住鎮南王受傷頗重的身體。
一場政變,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鎮南王被壓入宗人府,那裡是專人關押皇族眾人的地方,他將在那裡度過一段時日。
至於皇帝要不要殺他,這不關卿沫的事情,她要的只是邊關的和平,不要涉及到梵古國就行了。
他們皇權怎麼更迭,和她關係不大。
逝者已逝,她不能代替謝語鳶原諒他們,更不能代表謝語鳶去親近他們。
追根究底,這一切,都是擢日皇室造成的。
當年之事,若說現在的皇帝一點都不知情,卿沫說什麼也不相信的。
能做到皇帝這個位置,能讓鎮南王這麼些年沒敢有動作,這個皇帝是有手段和權謀的。
只是在權衡利弊後,他選擇了不知道。
所以啊,謝語鳶的死,他們誰都不無辜。
最終,卿沫還是見了見皇帝,至於他們談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只是在卿沫離開的時候,給皇帝解了毒。
皇帝也擬了一份告示,把靠近梵古國的一個都城送給了卿沫,作為她嫁人時皇帝給她的添妝,只屬於她個人,和梵古國沒關係。
卿沫欣然接受,這算是她為他解毒的報酬。
雖然彼此的意思不一樣,但只要她清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