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繆爾搖搖晃晃地倒下,下半身卻慢了半拍,馬努就這樣看著塞繆爾的身體被斬成兩半,也顧不得自己滿身的血漿和濁液,跪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天空突然下起雨,澆滅了山火,枯枝爛葉發出解脫的嘶鳴,馬努死死攬住塞繆爾的身體,不讓其被流水衝滑。
血沾上雨水,糊在毛髮上,彌勒抹開臉上黏腥的血,鐮刀又到了馬努頭上,渾然不知身上已被打下“詛咒”。
塞繆爾殞命,馬努也失了生的希望,低著頭靜待死亡降臨。
“嘶…”鐮刀止住,摔在地上。
馬努小心翼翼地眯起眼看著,彌勒正往傳來疼痛的後背摸去,卻沒發現什麼傷口,但痛覺倒是愈來愈劇烈。
過了一會兒,彌勒疼到開始打滾瘋叫,惡鐮也沒了活力,靜靜地躺在泥濘的水窪裡,哪還有剛剛那副囂張的樣子。
痛源似是分佈在身體的每一塊血肉,彌勒快要休克之時,面前的世界開始扭曲、變形,現在的身體甚至不能支撐自己思考,但是那撓人心肝的痛卻是一絲未減。
幾分鐘後,彌勒恍惚間看到自己身處一片黑暗,還以為是幻覺,不曾想,他自身正是被囚禁在一處小空間,準確來說,其實是繭,也快要是他的棺材了。
“咔…吱”
繭衣慢慢收縮著,蠶食彌勒供以呼吸的空氣,最後,骨頭連著身體被擠壓成團。
從外面看,繭越變越小,逐漸下落,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拉進地底,和腥惡的土永遠長眠,唯一能證明繭中人存在過的東西,估計也就是那把失去光澤的鐵鐮了吧。
劊子手彌勒吵嚷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暴雨裡,馬努抱著塞繆爾的屍首自顧自地哭了好久,內心深深的絕望實在難以遏制,化作滔滔苦水流出。
“我…我們去找…那頭狼…他肯定有辦法!”花瓣溫柔地包裹住他們,即刻便消失在雨夜中。
“你說過不會讓我們死的…”
——
另一邊,寶興城的戰況也是十分激烈,還能站得住腳的也只剩揚笙了。
可也就是隻能站住腳而已,毒素的蔓延已阻攔不住,內臟像是被火烤著,四肢也越發綿軟無力,每走出一步,膝蓋就像被錘釘鑿打,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這慘狀還只是在久經磨練的揚笙身上看到的,可見蜇龍有著多麼大的本事。
“喂,白刃!”伊諾看向突然倒下的白刃。
“咳咳…”白刃吐出一口黑血,可見毒素已經侵入很深。
“啪嗒…”敖青也丟下凝煙劍:“啊…本大爺的一世英名啊,看來就要葬送在這裡了…”
看著眼前滿是裂紋的冰盾,敖青悶悶地吐出“遺言”。
實際上能使用血氣的敖青、白刃中毒最深,相比之下,伊諾還有能站起來的力氣,其餘兩獸都已陷入昏迷。
伊諾:“你們…”
片刻後,冰盾爆裂,冰碴被血氣對碰產出的高溫迅速蒸發,伊諾看著眼前的戰火已經燒進了妙光林。
這時,揚笙和兩隻極獸均失去了戰鬥力,但就戰損情況來看,伍泰被廢掉一條腿,蜇龍也是在打鬥中被凝煙傷了眼睛,而揚笙主要還是中毒,這麼一看,極界方還是落入下風。
三雙眼睛怒視著,這是目前他們唯一能做到的事。
揚笙坐下,調節著身體裡的血氣,如他所料的,毒素順著血液幾乎傷害到每一個器官,血氣的供給明顯受阻,看來當下不先解毒不行了,於是就開始為身體驅毒。
蜇龍:“普多那死丫頭呢?”
伍泰捂著還在溢血的傷口:“我怎麼知道?”
倆極獸心裡更多的是鬱悶,沒想到【浴】竟隱藏了這麼大的能耐,當初讓他逃走了真是極界一大損失。
揚笙割開手腕,驅使血氣推動毒素,這是目前看來快速驅毒的最有效方法了。
血紅的刀口霎時就已變色,流出濃濃的黑液,滴在腳下殘破的土地,總算是完全除毒了,器官仍在叫苦,這內傷是不可逆的。
幾獸剛喘口氣沒過多久,附近一陣強大的能量波動就引起方圓幾里內的注意。
一道裂痕又再次出現在平地上,這次還帶來了更為霸道可怖的力量,所有獸都感受到危機的逼近。
伍泰和蜇龍的傷因為裂縫的出現而開始恢復,揚笙甩出冰鐮,卻被震開。
這強大的力量漸漸化作流絲狀進入極獸的身體裡。
蜇龍:“這是什麼東西?明明傷口沒有治癒,但疼痛感卻消失了。”
“這是…元魂神識?居然能以這種方式存在。”伍泰感覺自己的傷腿恢復了,抬了抬,如他所願。
揚笙沒能阻止能量的發散,不過他也從中看出一些蹊蹺:“九幻離的氣息?原來如此,這群惡人真的連一個死人都不肯安生。”
“難怪當時九幻離陣亡的時候…呵呵,伍泰倒是取的挺及時。”揚笙已經沒辦法把對面的傢伙當獸人看了,這種敗類,就算殺掉也不會讓自己懊悔多久的。
可拖著一副殘軀,又要顧及後方,實在影響自己的身手,揚笙心裡確實不敢打包票。
很快,倆極獸的狀態就已恢復了七八成,在身後極界力量的加持下戰意高漲。
“揚笙!”十泉源不合時宜地喊道。
“你們怎麼…”揚笙回頭一看,來者包括墨月貓玄、見舟覺和十泉源等原先負傷的獸,還有一些中途參入戰鬥的獸。
“十泉叔侄?”揚笙看向不遠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們居然也…”
“嘭!”
一枚光彈打響幾獸,轟鳴響徹天際,氣浪掀起,揚笙微微一笑,抓穩了鐮刀,欣慰地看著擋在跟前冰藍色的滄竭傘:“很遺憾,他們可不是來拖後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