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熬過一夜的苦戰,漆黑的天空總算有了一絲微弱的光芒。這場敵襲並沒有帶走太多族人的生命,可惜,那幾位烈士之中就包括墨月貓玄。
眾人很快就回到妙光殿,見舟覺以最快地速度把貓玄送到醫療組的手裡,醫療組的人在看到族長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是非常震驚,不敢拖沓,立馬開始搶救。
見舟覺則待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復。
碩看到見舟覺回來,激動地跑過去,跑近才發現,他的熊掌上都是血。
碩有些緊張地握住見舟覺稍微乾淨點的手腕,說道:“爸,你受傷了。”
見舟覺回過神來,看到自己的兒子靠在自己身邊,側過身擦掉眼角的淚水,作為一個父親,他不能在自己的兒子面前顯露悲容。
見舟覺把碩抱了起來:“阿碩,你沒受傷吧?”
碩:“我沒事,我剛剛還在給病人們端醒魂湯呢。”
見舟覺鬆了口氣,慢慢放下碩。碩也感覺到見舟覺不停顫抖的手,抬頭問道:“爸,那些怪物都被殺了嗎?”
見舟覺:“嗯,不過大家都受了重傷,爸爸先去幫忙了,你千萬不能亂跑,和大人們待好,知道嗎?”
碩點點頭,望著爸爸急匆匆的腳步,他明白事情遠比剛剛描述的嚴重。
此時,在貓玄所處的房間外,十泉介幾位獸人久久不能安,貓玄已經被送進去將近半個時辰了,還沒有一點訊息,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十泉浩和負傷的十泉源已經派人去照顧,現在這幾個獸中,看起來年齡最小的就是揚笙。
“阿默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揚笙心裡抱怨道,雖說阿默獨自把昏迷的九幻離帶走,交代說過會兒就來,但現在這沉悶得令人窒息的氣氛實在讓自己渾身不舒服。
看著幾獸有的悄悄抹淚,有的來回踱步,還有…伊諾甚至想偷偷推開門往裡面探,被十泉介拉回來後才老實。
揚笙就這樣沉默著坐在一邊,努力不讓別人注意自己。
事與願違,雲二白徑直走了過來,眼神犀利地盯著揚笙,帶著些憤怒的語氣質問道:“你們到這兒來的目的是什麼?”
揚笙:“我說我們是路過的,您信麼?”
雲二白朝揚笙身後的牆壁不輕不重地打下一拳,壓著聲音說道:“別逃避我的問題。”
揚笙:“這…能不能等等。”
雲二白不廢話,拽住揚笙的衣領推到牆上,隔著面具都能感覺到他那急促的呼吸。
眼見形勢不對,十泉介連忙上前拉開兩人,說道:“前輩,這個孩子是為了熊族而戰鬥的,他肯定也受了不少傷,我相信他沒有惡意。”
雲二白:“忘了之前極界那群人是怎麼偷襲你們的嗎?他一直在迴避我的問題,傻子都看出來他不對勁,對他多點防備是最好的。”
十泉介聽聞極界也就不說話了,沒人敢斷定他是誰,以他的實力,哪怕下一秒他就會殺了在場的所有人也說不定。
揚笙捋了一下思路,開口說道:“你說的沒錯,熊族確實是極界的一大阻礙,所以他們才會想盡辦法除掉熊族。不過,我和我的朋友的確來自極界。”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震驚。
雲二:“那你剛剛為什麼還要隱瞞?”
揚笙:“要是我剛剛就承認,你們不是更害怕麼?”
十泉介:“糟了,那這麼說,浩浩有危險…”
揚笙:“別別別,別誤會,十泉浩他沒有危險。準確來說,我們都是從極界'逃'出來的。”
“…”
雲二白:“什麼意思?”
揚笙:“就是…我們雖然是從極界出來的,但我們並不是極界創造的,只是因為一些意外被抓去了而已。”
雲二白松了口氣:“那你們為什麼要幫熊族?”
揚笙:“很明顯了吧,我和那位藍白色熊獸人都是熊族的人啊,這還不明白?”
伊諾:“你說你是熊族的人,可你看起來…不像熊啊?”
確實,難以想象眼前看起來和熊沾不上半點關係的貓獸人會說自己是熊,換誰能信啊?
揚笙暗暗道:“真是的,怎麼忘了…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交談之際,一頭白熊從門外走了進來,停在揚笙身旁,問道:“怎麼了?剛剛不小心耽誤了一點時間。”
雲二白一看這獸人,瞬間明白了一切:“你們還真是一夥的。”
“啊?發現了,那我就變回來吧。”白熊在眾人的注視下,變回原來狼獸人的模樣。
房門突然開啟,眾人趕緊過去。
看著墨月霖似失了魂一般的狀態,幾人再傻也大概知道了結局。
墨月霖:“對不起,是…是在下無能,貓玄族長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徵…”他說話時略帶哭腔,也沒有抬頭,就這麼,殘忍地宣告貓玄的死訊。
語畢,墨月霖和幾位獸人相繼走出門,臉上無一不掛著淚痕。在接下來的幾秒內,現場無比安靜,靜的可怕。
十泉介:“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墨月霖:“族長他傷的太重了,我們真的盡力了。”
揚笙嘆了口氣,門前的幾獸都已泣不成聲。
阿默:“我有辦法。”
一聲低語響起,雖說聲音不大,但這句話對失意的眾人來說是振聾發聵的。
幾人無比震驚地看向阿默,這使得他不由得虎軀一震。
十泉介:“你說什麼?”
揚笙:“阿默,你說有辦法能救回貓玄?”
阿默點點頭:“沒有十足把握,但可以一試。”
冰冷的氣氛裡似乎有了點點火光,在躍動,越來越大,所有人的呼吸此時都向著那來之不易的火光,他溫熱了眼淚,也能溫熱血液。
揚笙:“你認真的嗎?”
阿默:“有些冒險,我想試試。”
揚笙:“我陪你冒這個險,我給你護法。”
其他獸不敢說話,只是驚訝地望著兩獸。
揚笙:“前輩們,可否能給我們一個嘗試的機會?”
十泉介:“拜託了,如果能救族長,什麼後果我都無所謂。”
揚笙:“我們會盡力的。”
接著,在門外,雲二白抓住了剛想進門的揚笙的手腕,問道:“我們能相信你們嗎?”
揚笙:“我們做的事情已經足夠說服你了吧。”
雲二白苦笑了幾聲,放開了揚笙,兩獸隨即進了屋,關上門。
而門外的獸只能祈禱,祈禱著奇蹟出現。
房間裡,揚笙往床上看了一眼,貓玄渾身纏滿繃帶,靜靜地躺著,地上還有一些換下的繃帶和廢棄醫療品,多少都沾上了一點血跡。
阿默活動了一下手臂,說道:“不用看了,他真的死了。”
揚笙:“那…要怎麼救活他?”
阿默笑了一聲:“救活不太準確,應該是,復活。”
揚笙懵了幾秒,又看阿默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也沒再多說。
阿默:“你的傷,雖然不嚴重,事後記得及時處理。”
揚笙:“好…先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要怎樣來配合你。”
阿默:“用你的純種血氣和我的血氣混合,然後,剩下的交給我就行。”
揚笙有些不解:“就這麼簡單?”
阿默:“我說得簡潔了,但你不能掉以輕心,這法術必須要保持自己的血氣不被抽乾,不然會很危險,有可能我們的命也要搭上去。”
揚笙點點頭,接下來開始施法。
阿默閉上眼睛,雙手抬起,一個光團出現在貓玄身體上方。
阿默:“把血氣輸送到這裡來,持續到法術結束。”
“還魂•靈門”
揚笙聽言,照做。
隨著血氣的吸收,那光團變得越來越亮,對血氣的吸收也越來越快,每一點血氣都像是被拉扯著,被吞噬著。
漸漸的,揚笙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血氣已經控制不住,一股腦流向那光團,但沒辦法,這法術一旦開啟,除非徹底完成,否則就連施法者自己都無法使其停止,要麼就會榨乾施法者的生命力,與世長辭。
在兩獸苦苦堅持下,法術有驚無險地完成,那光團飛進貓玄的身體裡,光覆蓋了貓玄的全身。光向一個地方匯聚,在貓玄的左胸,也就是心臟處,慢慢黯淡,隨後消失。
揚笙感覺渾身疲憊,像被抽乾了所有的血氣一樣,十分難受。
這時,阿默卻毫無徵兆地倒地。
揚笙:“阿默!”
只見阿默的右臂和半邊臉都被一種奇怪的鱗片爬滿,和九幻離身上是一樣的,痛苦的蜷縮在地,似乎在驅逐那東西。
阿默喊道:“別過來!”
揚笙在離阿默一米處止步:“你怎麼了。”
阿默悶哼一聲,錘了一下地面支撐著站起來,那奇怪的鱗片也隨著消失。
裡面的響聲引起外面的注意。
十泉介想拉開門,被雲二白阻止:“已經到這種地步了,我們就別隨意插手了。”十泉介也收回了手。
揚笙上前扶住阿默,看這樣子,法術給他帶來的痛苦絕對比自己要強。
兩獸走近床,揚笙把食指伸到貓玄鼻子前,愣了一下:“有呼吸了,只是有些微弱。”
阿默:“看來,我們做到了。”
揚笙:“阿默感覺好些了嗎?”
阿默:“我沒事的,不過,貓玄他還沒有完全恢復,還有一些後續工作要做。”
揚笙:“我聽你的。”
敲門聲響起,揚笙過去開了門。
揚笙:“阿源,天玄?你們怎麼來了。”
十泉源和一位同樣是熊貓的獸人站在門前,揹著斜挎包,絲毫不顧身後疑惑的眼光,值得一提的是,天玄比揚笙高了點,是要揚笙微微抬頭才能看清全臉的程度。
阿默:“是我交代天玄過來的。”
揚笙:“天玄進來吧,阿源先在門外等等哦。”
十泉源:“為什麼?我不能去幫忙嗎?”
揚笙:“現在還不用。”
十泉源只好自己走到一邊,等待。
十泉介:“族長怎麼樣了?”
揚笙:“雖然已經恢復生命,但身體還是很虛弱,在給我們一些時間。”
說完就關上門,幾秒後,除十泉源之外的眾人反應過來“恢復生命!那這麼說,不就等於被複活了嗎?”
大家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接下來了的等待也沒有那麼焦慮。
天玄進門後,把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擺在桌上,是幾株藥草,還有一些醫療器具。
阿默:“就只剩下這些了嗎?”
天玄點點頭。
阿默:“那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揚笙:“什麼啊?”
阿默:“我來之前讓天玄拿一些有治療效果的藥草過來,讓貓玄的傷好得快點。”
揚笙聽完笑了笑:“沒想到,阿默你一開始就決定了要幫他們,還這麼細心。”
阿默:“那我就先走了。”
阿默走出門,對著門外幾獸說道:“不用擔心了。”
久違的黎明到來,所有獸都在慶幸這場戰鬥迎來了結尾。
不少族民終於能走出壓抑的保護區,見到兩天以來的第一束自然的光,可當他們看到自己的家園變成一片廢墟,又會難過到掩面哭泣,誰能知道,壓在廢墟下的,除了石頭,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傷心總歸傷心,起碼現在危機暫時解除,所有人都應該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