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弱沒想到自己再回王宮是這樣的場景,爹和娘得知了自己這幾年在人間的經歷,認為自己玩物喪志不著調,根本不知道自己肩上擔著多大的責任,於是大手一揮,遠弱就被關了禁閉,而且東海不顧她的意願還和四方城的五皇子訂了婚。
對於李朝新能娶她,遠弱覺得十分的稀奇。明明對方在求學的時候十分看不上她,通常看她鼻子朝天,也不知道父母動的是哪一門心思,覺得他們兩個是天生一對。
他們兩個是王八看不上王八,綠豆看不上綠豆。互相嫌棄,在當執事弟子的時候,她沒少抓他,把他壓到長老那邊受罰。
聽說李朝新要娶她的時候,她先是不相信,然後對著來送禮的僕人大笑了三聲。如果他要娶她,那就是天上開了窟窿。無根水倒流
天上沒有開個窟窿,水也沒有倒流。然後李朝新的聘禮三天後已經送到了她家大門的門口。
於是換上女裝裝扮一新的遠弱坐在亭子吃點心,看著驕傲的小鳳凰耷拉著眉眼唉聲嘆氣,眼睛對著眼睛,面對著面,她吃著點心還不往嘴裡塞兩個果子。口齒不清地說話:你是認真的。
小鳳凰也是很不開心,本來他是在皇城裡四處瀟灑,從被自己的老孃的人從四方城最美的花娘的被窩裡,抓起來領了一道聖旨。眼睛還未睜開,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連大監宣讀的聖旨都沒聽清楚。
簡單的梳洗過後,他就被打包送到了東海,要做東海王女的贅婿。
你有什麼想法?
李朝新提了一句:聽說前陣子你跟一個九星門的門徒打的火熱,他是你的心上人嗎?
遠弱咬下糕點,託著下巴:我蠻喜歡他的。長的還可以,就是人笨了一些,勝在會哄我開心。
李朝新掙扎著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訊息告訴對方:我在人間喝酒的時候,聽到了關於你情郎的一些傳聞?
遠弱收斂了神色,面色變得平靜:如果你說他是我我姑母坑害的那條小龍,你不用說我也知道。
李朝新不明白對方也不是什麼好拿捏的人:那你還執迷不悟,有什麼不好,非要找一個跟自己有仇的人結親。
遠弱看著自己新染的指甲,但是睜著一雙美人目,粉色髮絲垂落,直勾勾地看著對方:你看西海和東海之間隔著千年的仇恨,最後還不是為了和平在了一起。為了利益什麼都可以犧牲。女子是犧牲品,男子也是犧牲品。我姑姑去東海之前也有自己的戀人。可是兩族之間,她不得不去和其他的女子一起去西海和親備選。
五皇子李朝新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無奈:話不能這麼說。
遠弱也不怕自己說話得罪人,想到什麼說什麼。說實在話,當初你被派來學習術法,我看你也不太順眼,除了一個好皮相,幹什麼,什麼也不行,我們兩個相處的時間也不少,可實在生不了旖旎心思。
李朝新盯著對方,半天才說出一句:我也沒有那麼差吧
遠弱抬頭撐著下巴,看著對方一眼又低下頭:這是我的偏見,不過你對我也沒什麼意思,要不剛落地不久怎麼會當著我的面嚷著要找我族內最漂亮的姑娘。
無錯書吧李朝新堅持己見:那叫風流,大丈夫本色。人生在世,若是隻看一種花多無趣啊。
遠弱假笑了一聲:不過為了統一我們兩個陣營的利益,所以皇朝準備犧牲一個身份還算高貴的,不學無術的,你的靈根比起諸位皇子並不高,無甚可惜的。把你嫁給我,而不是你娶我.又百無聊賴地伸了一個懶腰:像我們這樣的人,婚姻從來都是墳墓。不分男女老少。
你都不爭上一爭,
遠弱遞給對方一口茶,有些嫌棄地坐的遠一點,對方的口水差點噴到臉上:有什麼可爭的,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我勸你少費一些功夫,老老實實的準備婚事吧。
李朝新抬起手,冒著黑氣,生無可戀:我覺得還可以掙扎一下,請你不要拖我的後腿。
遠弱眼角抽搐,差點維持不住體面的模樣,陰陽怪氣道:退了這門親事,以後只要你在東海境內,你就是我過命兄弟。大哥。
別貧嘴,你想想怎麼辦吧,我一個人是做不了這麼多事情的,你身為這裡的王女,你不應該主動想想辦法嗎?我們一起逃婚吧。
別人不痛快,遠弱就痛快了,這幾日父母給她關了好些日子,連吃食也限制一二。說她要成親了,可不能痴肥,她看著桃花膏如視珍寶,對對方的話左耳朵聽;你怎麼不動動腦筋?反正著急的是你不是我,我可沒有那麼多的美麗的姑娘等著我。反正吶,我就是一個孤家寡人,無所謂。
李朝新看著餓死鬼投胎,眼睛綠油油的某人:不會吧,你真的看上我了。你以前還算得上一個貌美的淑女,現在我只看到…
遠弱咬下糕點,翻了一個白眼:做你的春秋大美夢吧,我看上誰也不可能看上你這一個小廢物。
吞下口水,不知道對方已經進化到嘴毒戰士的李朝新:你怎麼這張嘴那麼毒,誰娶了你啊?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那真不巧嗎?不就是你嗎?如果你再不努努力,你每天都會受我的刺激。
李朝新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示意對方過來:我們兩個在這邊吵了半天,怎麼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遠弱開始研究起來此處的風景,得出她東海真是個風傑地靈的好地方,除了有一個嘴停不下來的碎嘴傢伙:此處人少,這不是我們的父母給我們培養感情的機會,小夫君
李朝新咬牙切齒:別佔我便宜,老巫婆。
遠弱冷笑:你爹把你賣給了我,你現在就是我東海的所有物。話音未落,又接著一句氣的對方嘔血:小廢物,你再不努力一把,你真的跟你所有漂亮姐姐們要告別了。
我不敢反抗我爹,我爹打人可兇了,小的時候我讀書不成器的時候,他把我按在凳子上打,大哥二哥求情都拉不住我爹。
遠弱有些吃驚地抬起頭:你的父皇看起來很喜歡你,我原來以為你是天生的頑劣不堪,原來是你父親刻意把你養成這樣的。
李朝新是皇城寵妃的兒子,知道自是什麼貨色,不要求他繼承大統,他爹對他最大的要求就是活的開心健康,平安喜樂。早早就把他封了王,有了自己的行宮。
李朝新也不是那沒心沒肺的孩子,知道父皇已然是很縱容自己,頭疼地看著自己不著調的未婚妻:你就別說閒話了,姑奶奶你想想辦法吧,我…我真的不想入贅東海,你不知道你們人魚族那條尾巴有多麼恐怖嗎?摸起來光溜溜的。上面還有粘液,讓人想到深海里的怪物,一張嘴滿嘴的獠牙。
遠弱聽到這話,柳眉倒豎:李朝新你何時患了眼疾,本來腦子就不好,還不會欣賞美。有病不能不管。
李朝新在對方的淫威下縮了一下脖子,小聲說:姑奶奶,你全世界最美,你最好了。
遠弱拿起一杯茶壓住口中的甜味閉上眼睛聞著雨露牡丹的芬芳,像是不經意地問:你真的對那個至尊之位沒有一點心思嗎?
還有什麼心思,我都要被強迫入贅了,我這樣的人我自己知道。不是那塊料,我對於皇朝最大的貢獻就是給每一個美人姐姐送溫暖。
長的美也是有好處的。說著這麼欠揍的話,人只是想看一看這個人有多厚的臉皮。
遠弱看了對方好幾眼,才面帶嘲諷的笑意吐槽對方的城牆般厚實的臉皮。
別戳到痛處,李朝新也像一條被惹怒的小犬狂吠:閉嘴,傻丫頭。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還沒看完對方的笑話,耳朵動了動,聽到有人入了花園,遠弱手動給對方閉嘴,最後還嫌棄地用手帕擦了擦手。
原來是遠弱的父親與母親來尋自己的女兒。
李朝新用眼神示意對方:好了,你的父母來了,你看我怎麼告狀。
遠弱同樣用眼神威脅:你敢!!!
東海的九慶王沒注意到小兒女之間的電閃雷鳴,反而殷勤地拉住李朝新的手,慈愛地說:賢侄,小女比較頑劣,勞煩你在成親後多照顧一點點。又從夫人處拿出準備好的禮品:這是我準備給你的見面禮,你就收下吧。
客氣了,這一次我是代表我的父親來向您問好,順便我自從上次一別,就再沒有來過這東海,實在懷念這裡的風景。
李朝新人模人樣地朝著九慶王夫婦行了晚輩禮,
九慶王還未說話,衣著富貴的女子就上前拉住李朝新的手:賢侄不要客氣,我們自己養的丫頭知道是個不著調的,有什麼不高興的可以直接告訴我們。
李朝新心裡想著能不能退婚啊?他不想自己的快意人生就這樣子戛然而止,但是面上還是乖寶寶。
拓跋宴看到了這裡,覺得皇朝的五皇子著實有趣,這樣一對比起來,這鮫人王女和自己的師弟明顯是不太相配,師弟的心思太過深沉,而這鮫人看起來嚴肅性子卻是活潑的,若是讓他選,明顯這五皇子更加好一些,鬥嘴的模樣就像是歡喜冤家,成親後也能把日子過得熱熱鬧鬧
這樣的夢不錯吧,一個女子突然出現在拓跋宴的身邊。
粉色髮絲的女子伸展著魚尾:在這個夢中,我最大的煩惱就擔心想著如何退婚,可是現實卻不是如此,我在過去並不是這麼清醒的人,腦子很糊塗,做了很多的錯事。
看到了正主,拓跋宴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開門見山:你有什麼遺憾的,想要的是什麼?
鮫人王女圍著拓跋宴繞了一圈,眼中瞭然:你也是來當說客的嗎?若是一百年前的我,想要守護好我的母親,二百年前的便是不要遇到你的師弟…
金越
鮫人王女依然是風華絕代,說話的聲音很是空靈,在幻境當中猶如天籟:你可能不知道後來的故事,以至於我們如何走到現在這個地步,我知道他在外界所做的一切,但是我不願意甦醒,你叫我如何能夠放棄一切,忘記過去的事情,當一個什麼不知道,放棄了過往成為冷血無情的怪物,所以他想著把我抽離記憶以後,就不會有任何煩惱,我就能好好活下去了,可是每個人的記憶都有獨特的地方,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就像當初我們的初見摻雜了太多了功利心
又接著說:他想替他的母親報仇,我不怪他,可是我也很無辜,他利用著我殺死了我的姑姑。我的母親也很無辜,因著我姑姑的死被我父親所拋棄。因為他我失去了我所擁有的一切,我如何拋下這一切去原諒他,還不如就這麼沉睡著,起碼在這個夢境裡,我還是東海里最受寵的王女。
拓跋宴只是提出一句:你知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海市蜃樓,都是假的
大夢三千,誰不是南柯之人。我當然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不存在的,金越死不足惜,可我用了這一場美夢才能不那麼痛苦,值得嗎?值得,反正我就是一個殘魂,他人的苦痛與我何干。
放過自己吧。
鮫女毫不在乎地吐了泡泡,眼中似乎有淚意:我怎麼能放過自己呢?隔著血仇,隔著鬱鬱寡歡死在病榻上的母親,我放不下。
拓跋宴艱澀開口:他要死了。
鮫人金色的尾巴劃開水波,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只是平淡開口,沒有什麼波動:他要死了,與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要求他這樣做的,他願意沾滿鮮血也要留住這場夢境,我也隨他心願了。
魔主可不要貪心,你留不住他的,我在幻境裡半夢半醒著,想了很多,我想著我的一生本來就是按部就班走著一條路。他負了我,又拼命把我留住,而我一開始也怨過恨他,為什麼不能放手,可是我後來也想明白了,好死不如賴活著,他拼盡一切做了這場幻夢,想著和我團聚的美夢,他也是臉皮夠厚的,不想想憑什麼。
我為什麼要原諒他…
世間的情愛總是叫人傷斷心腸,可是一旦摻雜了利用和算計,什麼山盟海誓都是算不得數的。
鮫人王女又來到了拓跋宴身邊:如果可以的話,有空的時候把我身上的崑崙巨樹帶回東海,比起和這傻子一起共赴黃泉,我也嫌惡心,我只求你能夠在幻境坍塌的那一刻,把我的最後一點殘魂埋在東海的方向。我的母親的骨灰被我安置在東海的祖廟,可惜我後來瘋癲了,如果有機會的話,請你替我上一柱清香。
王女遞上自己的法器,有些遺憾地看著這一出生就跟隨她的長劍:我希望我和我的母親能夠回到無盡海,不再紅塵紛亂,就這樣化為無知無覺的泡沫,潮起潮落,就像你故事裡的美人魚一樣找到靈魂的重量,
溫柔地笑著:你會幫我的,對吧…
…雲宴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