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命!!來!!”三個字淒厲無比,久久迴盪在餘家上空。
常一面色陰沉,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兇悍程度。
陰物盤旋,除了餘家之外,整片山頭竟籠罩上森森鬼氣,這得多大的怨氣啊。
而且這鬼氣正一步一步向餘家侵蝕而來,周圍的香灰嗤嗤聲不斷,看這架勢再有片刻就要消耗殆盡。
“你奶奶個腿!老虎不發威,把我當病貓是吧!”
眼看對方這麼來者不善,居然當著自己的面就要傷人,無由的生出幾分怒氣。
一般來說陰晦看到主人家擺著法壇,明顯就是要談談的意思,就像之前仲先生開壇和小白蛇魂魄談判一樣,但是這幫厲鬼居然這麼不給自己面子,上來就要傷人,看來自己還是長得年輕,沒什麼高人風範,鎮不住場子。
“給臉不要臉!”
“睜大你們的鬼眼看清楚了!”
常一後退半步,一把撕開自己的上衣,栩栩如生的天師像暴露在空氣中,周身熱血湧動,眨眼間已經是雙眼通紅,聲音也變得厚重幾分。
“陰晦之物!也敢傷生人性命!”
隨後重重的在法壇上拍了一下寶印,籠罩在餘家頭頂的鬼氣都為之一滯。
常一覺得還不能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又抓起一把香灰朝角落撒去。
詭異的是,香灰所到之處,立馬有淒厲的聲音傳出,那聲音都不能成為叫聲,形容為指甲扣在生鏽的鐵塊上,發出的摩擦聲才更準確,聽的人牙酸。
“不長眼的東西!”
“太極蓮花獅吼印,大日如來定三魂!”
“塵歸塵,土歸土,你們已不再是陽世中人,為何執迷不悟!?”
常一話鋒一轉,巴掌拍完了,也該給點甜棗了。
“況且冤冤相報何時了,爾等本就是橫死之人,六根不全,若徒增業障,怕是下輩子投人胎都難!”
“然天衍五十,遁去其一,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天師願中間做媒,令餘家為爾等立衣冠冢,世代供奉,直到爾等香火補陰德,投胎為止!”
“諸位意下如何?”
常一盯著圍牆上“掛”著的數十道身影,給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
聞言,那些身影一震,全部都默不作聲。
很明顯,常一的舉措還是取得了一些效果,這些陰森的鬼物被震懾了。
常一也不著急,自己本來就是充當談判中間人這樣一個角色,而且時間越拖,對自己這方越有利,等到天亮,什麼鬼怪都得退!
一個全身膿包,上半身駝背的陰魂走了出來,站到眾鬼面前。
“請天師為我們主持公道!”
常一搖搖頭,公道!人人都想要一個公道。
但是人鬼殊途,哪裡有那麼多公道給你。
但是這話只能心裡想想,肯定是不能直接說出口的,不然這幫鬼怪聽了不得炸了。
自己只能多幫他們爭取一些,也不能輕易饒了餘洪天。
“公道自在人心,爾等若今天執迷不悟,要奪了餘家活人生魂,就算可以踏上奈何橋,走過輪迴道。可到了陰司判官面前,你們還是免不了地獄酷刑折磨之痛。”
“不如依本天師所言,得了衣冠冢,享了餘家香火,來世投個好人家,這才是上策。”
老者鬼魂渾身顫抖,抖落下森森鬼氣,看向餘洪天,面露兇光,隨即看到常一背後的天師像又是縮了縮腦袋。
最後只能嘆了一口氣,對常一拱手道。
無錯書吧“全憑天師安排~~~”
此話一出,院牆上倒掛著的鬼怪全部向常一所在的方向拱手。
就在常一認為所有的事情都要塵埃落定,問題解決之際。
餘家房樑上,一道似人非人的身影,正手腳並用向上攀爬。
“餘霜!你幹什麼!”
常一一聲大喊,已經認出那道身影,正是餘洪天的小女兒,餘霜。
在天師像加持下,常一目力極好,餘霜反常的舉動倒不是最可怕的,而是餘霜身上還揹著一個包裹,四四方方,用紅布包裹。
紅布上顯然是浸滿黑狗血,但是即使如此依舊有點點黑氣從包裹中溢散而出。
“包裹裡裝的是什麼?”
常一腦海裡第一時間閃過這樣的疑問。
於此同時,餘霜彷彿聽不到任何聲音一般,面色癲狂,眼裡只有仇恨。
場面怪異至極,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渾身佈滿漆黑的血管,面色陰側,手腳並用的爬上自家的房頂。
餘霜的眼神讓常一感覺有些熟悉,仔細回想才記起來。
那一晚!自己幫餘木老爺子回魂的時候,餘霜跪在人群中,就是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現在,在今晚這麼關鍵的時刻,餘霜又同樣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陰狠且絕望。
“不好!”
常一想要阻止,但是根本來不及,餘霜的動作怪異卻極快,眨眼間已經來到的屋頂。
餘霜雙手抱著包裹,站在房樑上。
此時餘霜的面容相比之前更加滲人,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面色慘白,佈滿黑黑的血管,麵皮貼合在頭骨,眼窩完全深陷,兩個漆黑的眼眶中流下黑色的液體,順著高隆的顴骨滴下。
活脫脫的鬼臉。
“餘霜”張大嘴巴,彷彿要把自己的下顎張到脫臼一般。
發出破鼓風機一般的聲音,淒厲的嘶鳴著。
“餘洪天!”
“你還記得二十年前嗎!”
“我要你付出代價!”
這一刻,常一想通了,他之前的判斷是錯誤的,餘霜根本就沒有被任何鬼物附身,餘霜的狀態根本就是被下了降頭!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餘霜身上找不到鬼氣的原因。
降頭術是流傳於東南亞地區的一種巫術,相傳,是東南亞地區和大陸南方古代百越等族先民流行的眾多本土巫術的種類。
降頭的種類也有很多,大致可以分為“藥降”、“飛降”、“鬼降”等多種型別。
比如藥降就是以藥物為媒介,才對某人或某特定標的物施行法術。
飛降則是施咒者本身透過符咒下降,鬼降則是透過鬼物來下降。
餘霜現在被人操控著身體,施降者可能遠在天邊,也可能近在眼前。
“餘霜”說完,惡狠狠的盯著餘洪天,將手中的包裹重重從屋頂摔下。
咔嚓一聲。
包裹砸在地上發出玉石摔碎的聲音,狗血包裹甩開,從裡面滾落一個四四方方,金光閃閃的盒子。
盒子裡滾出一個更小的黑布包裹。
一個漆黑無比的物件,重見天日!
此物件焦黑無比,四肢焦黑短小,狀如雞爪,腦袋不過成年人拳頭大小,兩隻眼睛正咕嚕咕嚕的閃著黑光,全身上下宛如燒黑的小貓大小。肚子上還有一截臍帶正滴答滴答的流著黑色液體。
不是其他,正是餘洪天供奉了幾年之久的鬼胎!
鬼胎落地後,慢慢伸展著身體,眨眼間已經四肢匍匐在地,死死盯著餘洪天,張開嘴巴,尖牙畢顯,二十年不見,怨氣已經累積到頂點。
場外原本被安頓好的二十八道鬼影,見到摔在地上的金色的四四方方盒子,宛如受到莫大的刺激一般,只剩下原始的本能,瘋了一般向庭內衝擊。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這片山脈全部的孤魂野鬼,見到這個金色的盒子後,也拼命的向這邊湧來。
常一無力的握了握拳頭,張大嘴巴,想喊所有人逃命,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陷入深深的絕望與莫大的無力感當中。
死局!必死之局!
對方機關算盡,不給餘家留半點活路!
鬼怪尚可抵擋,人心如何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