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時候。」

“她”的語氣中帶著傷痛說著，但那似乎並不是肉體的受傷而造成的痛苦，更多的是心靈上的失望。

居然有人拒絕了自己。

「從一開始。」

範德在剛見到眼前這個”克莉絲”的時候，就知道她並不是真正的克莉絲。

神情不像、語氣不像、談吐的內容更不像。

關於”基金會”的暗號也沒有對上。

空有外表的東西。

「不愧是”偽裝者”啊。」

「但是，你是怎麼知道的，約翰布朗?」

歪了歪有著鮮血汩汩彈孔的頭部，”她”一臉天真地問著:

「是怎麼知道的….知道我不是她，是因為你身上有類似氣息的關係嗎?」

並不知道範德使用了偽裝技能，只覺得對範德有種好感的她，不斷的詢問著。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範德反問道。

實際上，當發現這個”她”使用了某種影響心靈的波動之後，範德也不甘示弱的使用了”香”這個技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擾了她的行動。

所謂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該怎麼說呢，這個天使的到來，果然跟克莉絲猜的一樣，對於殺了不少變異體的自己這個小隊，一定會按捺不住行動，一到夜晚就下手。

【真的完全被她給猜到了啊。】範德心想:【只不過是用這種方式……】

想到這裡，範德不得不佩服起克莉絲的智慧，可謂料事如神。

「能說說樂園到底是什麼嗎?」

雖然沒想到這樣用”香”這個技能誘惑她居然能有效果，而且很消耗能量，不過為了套出情報，範德還是試圖提問道:

「父親大人到底又是什麼，你這副樣子是怎麼回事，那些怪物和你又有什麼關聯，請解釋一下?」

「不可饒恕…..」然而，似乎是已經擺脫了影響，只見天使沒有對範德的提問有反應，只是低下了頭，說道:「不願接受救贖的人………..」

「喔?」

「只能下地獄去吧─!」

她這麼說道。

話一說完，她再次張開了雙手。

嗤嚕嗤嚕的古怪的聲響從她的全身傳出。

原來是她的面板裂開了，從胸口至腹部裂出了一個橫切的大洞，無數根觸手從中鑽出，往範德的方向呼嘯飛去。

「迷途的願信者可接受救贖。」她喃喃的說道:「而那些冥頑的不信者，必須去火獄中接受永恆的焚燒刑罰。」

那些觸手渙散出謎樣的色澤，像是來自深淵某種巨物的大口一般，要把範德吞噬。

「噠噠噠噠噠──」

不過，就在觸手們即將要碰到範德的時候，劇烈的槍響從樓梯後傳來，子彈像暴雨一般的灑在了她的身體上，把她的動作給徹底打斷，直愣愣的在原地不斷抽蓄，血水與肉塊不斷的剝離身軀。

原來是原本在客房房間中的其他人，他們在聽到了槍響後便立刻上來。

「該死的、真是醜得我想吐!!!」只見鮑勃已經打空了一個彈夾，一邊換子彈一邊覺得頭疼異常，說道:「該死的，噁心至極!」

查理和阿特絲也有類似的狀況，眼前的景象，所蘊含的資訊量，那個天使所散發出來的、那種奇異的亮光，已經快要超過他們大腦能夠運轉的負荷了。

非要比喻的話，就彷彿一般人的清醒是一盆清涼的冷水，而眼前的生物正是來自於地獄的魔鬼，自發的試圖用業火焚燒光周遭所有人的理智。

意志不斷的越變越加薄弱….理性正不停的被蒸散掉。

「你別對頂著我的臉龐的傢伙說醜啊。」真正的克莉絲一邊扣著板機，又一邊轉頭對蘇珊說道:「危險程度大概是多少?」

「目標對一般人的心智具有嚴重的汙染性，建議積極遮蔽任何目標傳來的訊息，如果受到影響，請立刻遠離發散源並進行休息照護。」

「嗚───」

此時，在因為子彈的穿透而受到了嚴重傷害的天使，嘴中發出了高頻的噪音，身上也再次發出了異樣的光芒。

「按下按鈕!」

克莉絲拉下了頭上的夜視鏡，如此說道。

眾人皆跟著她的方法，按了一個夜視鏡的按鍵，一下子，眼前的怪物就不復存在，只留下了一個模糊的紅色輪廓塊狀物體。

「看來這傢伙還是有溫度，能被感測到的嘛!」

用轉換成紅外線視覺的視野，看向怪物的鮑勃如此說道。

「別閒聊了，開槍!」

「噠噠噠噠──」

然而這時，那個看起來有如天使一般的怪物卻不再眷戀戰鬥，而是往窗戶衝去。

「砰!」

在撞破了窗戶的邊框之後，她跳了出去，展開了肉質翅膀，撲騰起來，往天空飛去，身形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詭異。

雖然周邊的酒館也有民眾在夜晚的街道上走著路，不過卻對那飛在天上的身影視若無睹，彷彿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遇事不決，槍炮解決。」鮑勃鬆了一口氣說道:「只要子彈能造成傷害就行了。」

「人形雙翅結構不符合空氣動力學，推測目標應當無法飛行，即使能夠飛行也會立刻墮落至地面。」蘇珊分析道:「此生物已經顛覆現有的人類物理學理論，具有極大科研價值，建議捕抓活體後進行深入研究。」

「誰知道，也許她像氣球一樣全身輕飄飄，那就說得通了。」

克莉絲猜測道。

「現在怎麼辦?」

脫下了夜視鏡，查理這麼說道，他的神情有些虛弱。

第一次遇到這種生物，讓他的心靈受到了衝擊，只覺得內心極度不適。

「曾經有人說過，消除恐懼的方法就是面對恐懼──」

克莉絲帶著大家一邊走下樓梯，一邊說道。

「你的意思是隻要多看幾眼怪物就會習慣嗎?」

範德問。

確實，在多次見到了同種怪物之後，他個人面板中的理智值對於SAN值下降具有了抗性，不過這樣的抗性又能夠持續多久?

歸根到底，還是人類的大腦太過於脆弱，只要有異樣的刺激，就經常承受不住而短路，範德是因為書本的機制才只是下降資料而已，要不然的話他也會和在場的普通人一樣感受到不適。

「應該有點道理….大概吧?」克莉絲聳了聳肩，說道:「或是因為承受不住刺激，徹底陷入癲狂?」

「有的時候，我會希望我從來沒加入過軍方，過著什麼都不知道的生活，安全而溫馨的度過一生」

阿特絲說。

「無知的美好啊…這就是一般庶民的想法…..什麼都不用擔心。」克莉絲說:「不過要是每個人都那樣逃避著，誰又該去對抗怪物呢，總要有人為人類的安全扛起責任。」

「我們追上去吧，看她飛行的方向，應該是往教堂那邊。」

範德順手用魔杖收錄了那些被子彈打下了肉塊血水，一邊說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