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德下了樓梯到達五樓。
接著,往廁所前進的時候,大約幾秒鐘前,開始有某種異樣的感受。
似乎有人在跟著自己。
有股氣息。
於是範德直接檢視了一眼書本附帶的小地圖,消耗了點能量搜尋四周方圓幾公尺一遍。
但是,並沒有搜尋到紅點。
畢竟書本的搜尋功能比較粗略,只有那些有明顯敵意或是殺意,高到能捕抓到情緒能量的情況、要不然就是存在波動極其明顯的神秘事物,例如那些森林中的變異體,才會被這樣給直接給察覺到。
【難道是幻覺嗎?】範德不禁思索了起來,【還是說,那個”東西”把氣息給隱藏了起來。】
平時的話,範德只會覺得是自己的疑心病發作了,但現在這裡是村莊中。
是一個有不知名怪物潛伏的村莊……
所以出於謹慎,範德決定回三樓的客房,打算問問隊伍裡的其他人有什麼發現。
然而,就在他走到了樓梯的轉角前幾公尺處時,卻突然有道黑影掠過。
「颼──!」
範德立刻往那邊看去,可是,卻只看到沒有關好的窗戶,隨著陣風的吹動,嘎吱嘎吱的發出絞鏈沒上潤滑油的老舊聲響。
「誰?」範德一手提起了煤油燈,用昏暗的燈光照亮了四周,另一隻手握住了腰間的手槍,警告道:「出來說話。」
「咚、咚。」
伴隨著腳步聲,一個人影從樓梯那邊走了上來,和範德在走廊上面對面。
那是一個極其眼熟的身影。
穿著巡林警的制服,身上披著??件外套。
有著烏麗的長髮,身材玲瓏姣好,五官端正,令人會不自主地想多看幾眼,
那是個眼神帶著些許銳利,神情中帶著點冰冷的女子。
而這個人,範德認識。
是克莉絲。
從外表上來看就是她。
「是你。」範德將手槍插回腰間的槍袋,刻意做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克莉絲,你怎麼會在這裡?」
「要說這點的話,我才想問你吧。」
她開口,是克莉絲那聽起來熟悉的聲音,她說話總是這樣,冰冷中卻帶著令人摸拿不透的感覺,用像是在捉弄別人一般的語氣。
只見她接著說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面閒逛呢?」
「不是閒逛,只是去上個廁所而已。」範德看了她一眼,說道:「所以你呢,難道也是上廁所?」
「是啊。」她說:「沒想到這間旅館的客房內居然沒有廁所呢,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那我剛剛怎麼沒看到你?」
範德疑惑道。
「可能是因為男女廁所之間有段距離的關係吧。」
她給出了一個聽上去合理的解釋。
「說得也是,總而言之,沒有事情的話,我先回客房了。」範德說道:「今天總覺得有些疲勞。」
「棋(chess)。」
舊在這時,範德突然說出一句上文不接下文的話語,而且故意發音不太標準、說得有些含糊不清。
「什麼?」
克莉絲像是沒聽清楚一樣,疑惑道。
「沒有,我只是說明天要不要去吃起士(cheese)漢堡?」
範德糊弄了過去。
「現在任務當身,你還有閒情想這些啊?」
克莉絲笑道。
「畢竟食物對於人類的重要性,就像是基金會(foundation)對於建築一樣。」
範德說。
「是嗎?」
「是啊,就像是地基(foundation)對於建築一樣,是基礎中的基礎。」
在說了一些意味不明的話語後,見克莉絲沒有反應,範德點點頭說道:「那麼,晚安。」
「等等。」
「什麼事?」
「我有事情想要問你。」
克莉絲站在面前,擋住了範德下樓梯的道路。
「不能明天再問嗎?」範德做出了打哈欠的動作,說:「我現在很累了。」
「這很重要。」克莉絲說道:「關於這座小鎮,你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尋常的感覺?」
「嗯,非要說的話,果然問題點還是在那個修女身上吧。」
範德抓了抓頭,如此說道。
「你是說安琪拉。」
「沒錯。」
「哪方面的問題?」
「……………….」範德先是沉默了一會,才說道:「這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
「是啊、是啊。」克莉絲點了點頭,說道:「但是我剛才在睡前和房間裡的其他人談了一下,也許我們該改變一下計劃。」
「你是說…..」
範德故意不把話講完。
「我想了想,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只見克莉絲說道:「等等我們把所有人都叫醒,然後現在就直接往教堂過去。」
「你不是說還要再等等嗎?」範德說:「那修女雖然可疑,但也許只是個普通人,你說過你要蒐集更多訊息才有把握。」
「已經沒有時間了,大約半小時之後,我們就必須過去。」克莉絲說:「我的猜想大概成真了。」
「什麼猜想?」
「說起來,你對人民聖殿教是抱持著什麼樣的看法?」只見克莉絲用手撐著窗戶,看著屋外的月亮,轉移了話題,說道:「果然是很奇怪的邪惡教派吧,我們得剷除它。」
「不,我倒是不這麼覺得。」範德搖了搖頭,說道:「人民聖殿教是一個很特別的宗教,並不能夠簡單的給它下定義。」
實際上,範德說謊了,心裡想的跟嘴上講的根本不一樣。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樣,但至少在他的穿越前的地球記憶中,他對人民聖殿教的印象就是邪教。
簡單來說,範德此刻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喔?」克莉絲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奇怪於範德會這麼說道:「為什麼你這麼認為,這跟不少人的說法不太一樣呢。」
「是嗎?」範德說:「至少我們這個小隊的人,都對人民聖殿教沒有太大的看法,你不也是這麼覺得嗎?」
「話雖如此,可是,比如說,你也有看到今天在教堂門口前的那一幕吧。」
「你是指有個白人醉鬼來教堂前鬧事的那件事?」
「是啊。」克莉絲用手卷了卷自己耳邊的長髮,說道:「那就是大多數的人的看法,雖然人民聖殿教致力於世界的和平與每個人之間的團結,不論你是男是女,不論你是什麼人,它都力圖消除那種事情的發生,只為了替大家共創一個和諧無比的社會,指望人們之間不再互相傷害與歧視……..」
「我認為這樣的觀點沒有什麼錯,實際上,在現今的這個國家,還有許多必須改革的地方,比如種族隔離法案,就是一個荒謬無比的法案,人與人之間不該用這樣的方式區隔對待,這隻會滋生更多的仇恨與悲劇。」
說到這裡,範德開始故意高談闊論了起來。
「你也這樣覺得….?」克莉絲聽到了這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道:「你是真的這樣覺得,還是隻是想說點場面話?」
「沒錯,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範德接著說道:
「這個城鎮絕對就是最好的例子,看看吧,沒有了政府官員的干涉,反而變得更加美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不正是人民聖殿教的觀點被證明了嗎?」
「尊重、包容、還有友善,這正是完全符合美立肯自由精神,是美立肯憲法第一修正案保障的權利,每個人都該有他的宗教自由,對吧?」
範德繼續滔滔不絕的說著。
既然某人想要被認同,那範德就給她認同感。
也真多虧了範德的口才,居然能想到這麼長篇大論的說法。
「是啊、是啊。」
就在這個時候,克莉絲一邊聽著,一邊開始嘟噥著。
第一個是啊是贊同了範德。
第二個是啊是肯定了自己。
「對吧?」
範德一邊觀察著克莉絲的神情,一邊問道。
「你說得實在太好了….」
忽然間,克莉絲閉上了眼睛,又一下子猛然睜開。
只見她一步一步的走向範德,用迴響著整個走廊的低語,娓娓說道:
「所以,我沒做錯…………….」
「錯的是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