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瑛見面前這個氣度不凡器宇軒昂男人正低頭看著自己,一時有些緊張。
“我、我有一物你可認得?”
他抖著手從袖中掏出那塊玉佩,雙手呈給崔淇奧。
崔淇奧接過玉佩後神色突變,抓著柳瑛的雙肩高聲質問:
“這玉佩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啊……”
柳瑛被他抓的有些痛,皺著眉低呼了一聲。
崔淇奧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如燙手般迅速放開雙手。
“我在柳開豐府中的暗道裡發現了這塊玉佩的主人,她與一男子困在那裡,她叫我帶著玉佩來此處尋你,說你見到此物必然會去救她。”
“你是何人?又怎知柳開豐的府中會有暗道?”
不怪崔淇奧多心,柳開豐做事縝密,他的私建的暗道怎麼會這麼輕易被一個孩童知曉,他擔心這其中有詐。
“因為我是他……他的……”
“兒子”這兩個字柳瑛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他不想承認自己身上流著一半柳開豐的血。
“是什麼?”
“我是……他和婢女生下的孩子。”
他緊握雙拳終於將這句話說出口,他抬頭看向崔淇奧,但是意料中鄙夷不屑的表情並未出現。
“若是這樣倒也說得通了。”
崔淇奧聽後只是認真的點點頭,他心想柳開豐全家因他受累,這個孩童想借助他們以求自保也不是不可能。
“詳細方位你仔細同我說來。”
“啊?哦……那個給我玉佩的女娘就被關在府內南院的柴房,進房後只須扳動壁上的燭臺即可見到暗道。”
柳瑛被他的態度搞的摸不清頭腦,他本已做好被譏諷蔑視的準備了,但崔淇奧神色如舊,聽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後情緒沒有任何起伏。
“雪松。”
“婢子在。”
“你帶著這個小童回去洗漱一下,再派人去給他買幾身衣衫備些吃食,他有什麼要求儘量滿足,我得去尋儀兒了。”
“是。”
崔淇奧雖心中焦急,但仍然先將柳瑛安排妥當,然後轉身帶著手下雷厲風行的離開了。
“小童你且隨我來吧。”
柳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傻傻的跟著雪松走了。
“女娘,我有一事相求……”
另一邊——
崔令儀再次睜眼時竟是被盧林霽喚醒的。
“二娘子,二娘子……”
盧林霽有氣無力的搖著她,崔令儀緩緩睜開眼看著他蒼白的一張俊臉近在咫尺。
“啊——”
崔令儀被他這麼近距離的貼靠嚇了一跳,回過神後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太好了,終於退燒了。”
見她鬆口氣的模樣盧林霽心中一緊,他在甦醒時感覺到腰間的傷口有被人包紮的痕跡,額頭上還敷著溼噠噠的布條。
他昏迷了這麼久一直都是崔令儀在照顧自己。
他喉頭微動,目光熾熱的看著崔令儀對她道謝。
“多謝二娘子一直在照顧在下,在下不勝感激。”
崔令儀看著他剛醒來就又恢復了那副儒雅有禮的模樣,扁了扁嘴。
“郎君是為了護住我才受傷的,照顧郎君也是應該的。”
“只是二娘子……我們現在是被困在這裡了嗎?”
“對,還有崔蓁蓁,她也被關在了此處,我之前仔細將這裡探查過了——”
她指了指他們頭頂上的洞。
“只有這一條路可以出去。”
“原來如此……”
盧林霽應答後二人一時無言,一股尷尬的氣氛瞬間充滿了暗道。
崔令儀心想你這還不如不醒。
之前他昏迷時自己忙前忙後總覺得孤立無援,這時他醒了二人反而沒話說了。
“二娘子,你也受傷了?”
盧林霽發現崔令儀的左臂上也纏了一圈布條。
“啊,這個啊,不過是擦破些皮,算不得受傷。”
“什麼叫算不得受傷,如今我們處境艱難環境惡劣,你這傷口如果加重惡化了可如何是好。”
“應該沒有大礙吧……”
“這可不是兒戲二娘子,要是過於嚴重,一整條胳膊都廢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啊,會、會這樣嗎?”
崔令儀見他語氣嚴肅不像是在說笑,她動了動胳膊,好像是有些疼,頓時間自己也跟著緊張起來。
其實盧林霽只是真假參半的嚇唬她。
“這可如何是好?”
“在下幫你看看是否還有救。”
崔令儀聞言趕緊把胳膊湊過去。
盧林霽舉著長明燈膊在燈光下輕輕托起她的胳膊,像是在看什麼珍寶一樣細細打量。
“盧郎君懂醫?”
“不懂。”
“……”
崔令儀看他認真的樣子還以為他懂醫呢,她有些後悔答應讓他看了。
他突然伸手解開了纏在上面的布條,布條已經隨著凝固的血液粘連,盧林霽這麼一扯,疼的崔令儀倒吸一口涼氣。
“嘶——”
“二娘子你纏的太緊,時間久了血液不通,胳膊就會壞死,如今血已經止了,只須解開布條重新纏一下就好了。”
明明說自己不懂醫,眼下又講的頭頭是道,崔令儀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掃視他一張一合的嘴。
但她突然又想起什麼,臉色騰地紅了起來,她立馬轉過頭不再看他。
盧林霽不明所以,只以為她是怕疼。
“二娘子,我幫你重新纏一下,你忍著些。”
崔令儀揹著他點點頭。
“嗯……有勞郎君了。”
“噠噠噠——”
盧林霽剛想撕開自己衣衫乾淨的部分為她重新包紮,就聽見頭上傳來了陣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
崔令儀心中一喜,抽回手臂急忙站起身舉燈照亮洞口。
盧林霽握著她胳膊的手還未收回,此刻正停在半空中略顯一絲尷尬,他默默的放下手,心裡竟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滋味。
“我在這裡!阿兄是——咳咳咳——”
崔令儀用力過猛,乾啞的嗓子經不起她喊叫,扯得她直咳。
盧林霽也強撐著起身站到她身後為她拍背順氣。
崔淇奧聽到聲音後循聲趕來,他風塵僕僕的自洞口自上而下的看著二人,滿面的滄桑也遮不住洋溢而出的喜悅。
而此時他的出現在這倆人眼中猶如神降。
“儀兒盧兄!我終於尋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