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家宴規矩繁多,一般是上午皇帝和嬪妃、女兒們一起吃,晚上皇帝跟兄弟、兒子們一起吃。
一來是地方小,人口多,坐不下,二來是皇帝的老婆一個個貌美如花,有的年紀比自己兒子還小,分開來,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可能。
一大清早,霍曼婷不得不又早早起來梳洗,穿戴妥當之後,同樣不能吃太多,水更是不能喝。
然後坐著馬車到皇城門口排隊,因為今日進宮參加家宴的還有各王府的王妃和郡主,所以馬車特別多。
到了皇宮門口,都要下車進行一個簡單的搜查,就算是皇室成員,這個也是不能豁免的。
女人一多,是非就多。
霍曼婷不是正兒八經的公主,稍微有點兒心眼兒的都知道,她跟皇后不對付,又跟榮寧公主有仇。
跟榮寧公主有仇,就是跟太后有仇。
後宮之中,兩位大佬都不待見她,誰還敢跟她站一起呢?
霍曼婷也不願跟這幫閒的無聊,只知道勾心鬥角的女人一起。心思一個比一個深,說點什麼話,都得小心仔細,想了又想,太累了。
不如當個啞巴,什麼也不說。
她坐在馬車裡,安安靜靜的等著別人先進到宮裡去,最後才下車去檢查。
主子查起來簡單一些,都是皇室貴女,也沒哪個奴才敢上手去摸。跟著的奴婢搜查起來就會嚴一些。
霍曼婷沒有奴婢,於是就把大丫帶上了。
這孩子大傷初愈,生龍活虎的,又是一條好漢。
霍曼婷說要帶她來皇室家宴,若是換成其他小女孩兒,估計會害怕得不敢跟著。
大丫只是慎重想了想,便答應了。
問清楚了規矩,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她很快都記下,做得有模有樣的。
別看她只有十一歲,聰明又穩重。
霍曼婷給她買了漂亮的衣裙和繡花鞋,簡單的插了朵珠花,不施脂粉也很漂亮。
跟一般的小女孩兒不同,她的眸子透著股英氣,很對霍曼婷的胃口。
主僕二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公主殿下,等等我!”
霍曼婷只感覺肩膀重重一疼,差點被撞到,只見那撞了她的婢女一身皮草,像是外族打扮。
她知道自己撞了人,也不道歉,只是停下剜了霍曼婷一眼便追到了隊伍前面去。
“我去把她抓回來,打一頓!”
大丫握了握拳,準備去追人,被霍曼婷拉住:“算了,一看就是他國過來的,這點小事,不依不饒,會被人拿來做文章的。”
早就知道這家宴不會太平,沒想到不順來得這麼快。
到了歇息的大殿,女人們三五成群,聊著天嬉笑著。人群中坐著一位外族打扮的公主,霍曼婷覺得應該就是前幾天來京城的曼莎公主吧?
他國的公主來大夏,無非就一個目的,和親!
皇帝把皇子們都叫過去,那就肯定不是充盈他的後宮。
這公主高鼻樑,深眼窩,白色的面板雖然有些粗糙,但無疑還是很美的。
她倒是不認生,跟這些貴女們聊得分外投契。
霍曼婷不想捲入她們的交談,便在殿外站著,看看這皇宮的景色。
皇宮哪有什麼景色?
光禿禿的牆和瓦,連鳥都不從這裡飛過。
也不知道這些皇族,整天困在這樣的地方,有什麼意思?
“皇后娘娘駕到!”
太監尖細的聲音提醒著每一個人,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位分坐好。霍曼婷也適時走進大殿之中,可卻沒發現自己的位置,也沒有宮人來接引她。
皇后坐定後看到她還在門口站著,佯裝疑惑的問:
“太平公主為何不落座啊?”
為何不落座,你自己看不到嗎,哪裡有我坐的位置?
霍曼婷當然不能這樣懟出口,她恭恭敬敬的行禮:“回皇后娘娘,場中似乎沒有空著的位置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皇后嗔怒,一旁的太監連忙跪下:“奴才該死,我們按照往年的座次安排的,忘記今年陛下新收了平安公主!奴才這就去加座位。”
太監誠惶誠恐,說著似乎很有道理的藉口。
可是真的是忘了嗎?
不過是向所有人表明,她並非正統皇室公主的事實吧!
還真是煞費苦心!
太監端著椅子,站在大殿內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該把椅子擺在哪裡,露出了為難之色。
他在那裡猶豫了多久,霍曼婷就在大殿站了多久。
皇后跟那位曼莎公主一陣寒暄,其他人也各聊各的,沒人去管這邊的事。
大丫的後槽牙磨得咯咯作響,一旁的霍曼婷聽得真切。
她微笑的抬手,摸了摸大丫的後背,示意她稍安勿躁,下馬威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坐個椅子而已,她工作的時候,一坐得坐大半天,對椅子沒那麼渴求,對進入這些貴女們的圈子,更是沒有半點兒興趣。
她心平氣和的站在那裡,不怒也不急。
太監想了半天,跑過來衝她作揖:“平安公主殿下,您看這……若是按您的位分,好多貴女都得起來……”
都是按位分順著坐的,一個起,個個都得起,的確很麻煩。
“就把我的位置,放門口吧,不礙事的!”
“誒!多謝公主殿下!”
太監高興的在門口,給她支了小桌,坐在那裡,像是進門收票的。
“皇上駕到!”
皇帝已經步入老年,但龍行虎步,走路帶風。
許是因為霍曼婷低著頭,皇帝從她身邊走過,硬是沒發現什麼問題。也許是太過目不斜視,根本就沒有看到。
也許是她也沒什麼特別的,誰坐門口不是坐呀!
“今日家宴,大家不必拘謹!”
三呼萬歲之後,便是各方對皇帝的恭維,集體向皇帝敬酒,三杯過後,便有音樂起,舞姬進場。
風有些冷,尤其是坐在門口,人來人往的,不一會兒的功夫,霍曼婷就覺得自己雙腿凍木了似的。
端上桌的菜,也很快就冷了,連杯暖手的熱茶都沒有。
果然來皇宮就沒好事!
她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受個凍而已,無災無難的過了今天,也是值得高興的。
但是好像有人並不想讓她這麼安穩,曼莎突然提高了聲音,指著門口的霍曼婷:“那位姐姐是誰啊?好像跟這裡所有人都不熟的樣子,是因為她品行有問題,大家都不喜歡她嗎?”
她棕色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表情無辜又單純,可這話卻說得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