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曼婷心裡還在盤算著這些技術該怎麼收費，看到所謂的吳國商人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蚌住了。
倒不是她以貌取人，只是眼前這人，粗衣麻布，揹著個箱籠，像是個進京趕考的窮秀才，跟“商人”什麼的，完全聯絡不起來。
雖然有種被耍了的感覺，但她還是禮貌的行了個常禮：“客人你好，我就是這間書局的東家，請問是你要買我們的技術嗎？”
商人回身，看到她的瞬間連忙行了個大禮：“平安公主客氣，鄙人沈秀，見過公主殿下！”
嗯，知道她是公主，看來進來之前是有打聽過的。
霍曼婷微微一笑，抬手請他坐下，立刻有人端來熱氣騰騰的香茶。
沈秀看上去風塵僕僕，嘴唇乾裂，卻並沒有非常急切的端起茶杯就灌。舉手投足，都顯得溫文爾雅，更像一個涵養極好的讀書人。
他淺淺喝過一口茶，笑著看向霍曼婷：“鄙人聽說大夏京城繁華無比，遂不遠千里，過來觀摩，隨見的確如傳說那般。
尤其是見到沿街叫賣的‘報紙’更是覺得神氣。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平安公主所創，難怪如此非同凡響！”
他明亮的眸子，聲線磁性而柔和，整個人說起話來，讓人感覺很舒服。
馬屁也拍得恰到好處，霍曼婷挑了挑眉：
“客道的話就不必多說了，我這人比較直，我這裡，你看得中的技術都可以賣，我甚至可以派工匠手把手的教你的人。
但是這價錢，我要得很高，不接受賒賬以及任何形式見不到現銀的交易。
你考慮好了，仍然想買，那咱們就詳談。若是想來撿便宜的……”
她笑了笑，眉眼彎彎，很美，卻透著冷峻：“你也知道，我是大夏的平安公主，並非平民！”
“公主殿下快人快語，鄙人佩服！”
沈秀起身，再次行了個禮：“鄙人自然不是那狂妄之徒，來此也是真誠的想回吳國建一個一模一樣的書局。至於價錢，我是有誠意的，還請公主莫要開得太高，儘量公道一些！”
他訕訕的笑笑，可能沒見過像霍曼婷這樣說話這麼直的人，稍微有些嚇到了。
霍曼婷目光再次掃過沈秀，如今還沒有什麼銀票之類的東西，他身後的箱籠能裝個二三十斤金銀，應該已經是極限了。
當初她把印刷技術賣給趙臻，可是開口要了三萬兩。
雖然有訛詐的嫌疑，但正經八百的要賣，怎麼也不可能低於三千兩吧？
算了，這樣的技術遲早是要被人破解的，到時候一文不值，現在能賺多少是多少吧！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從一旁拿出紙筆，列了一個單子。
印刷技術一千兩，製紙技術三千兩，回收再造紙技術五百兩。
至於做紙巾和掛曆什麼的，觸類旁通，有了上面的技術打底，剩下的稍微點撥一下便能很輕易的做出來，就當免費贈送的。
她將單子遞給沈秀：“若是全要，四千五百兩，另外還附贈各類筆的製造技術，以及工匠的培訓。當然，工匠的衣食住行，你自己負責。”
“四千五百兩？”
沈秀微微蹙眉，顯得有些為難。
見他這個樣子，霍曼婷直接起身。四千五百兩已經是相當公道的價格，這技術雖然算不得多高階，但是你要破解起來，也需要花費點兒功夫。
書局和造紙廠這邊，雖然是挨著，但一批工匠只負責一道工序。
若是想透過收買工匠來破解，的確花費要少一些，但是她是誰？夏國的公主，剛剛扳倒了大夏一手遮天的丞相，你收買人試試？
你學技術，就是為了開門做生意的，做生意，就得以和為貴，不能得罪人，尤其是權貴。
四千五她都嫌少了，跟你非親非故的，再壓價，這事兒就沒什麼意思，不必做了。
“公主殿下！”
沈秀忙叫住了她，陪了笑臉：“這個價錢雖然高了些，鄙人也要了！您看……”
霍曼婷轉身，沒有太多的情緒：“接下來的事宜，你跟我的管事對接就可以了，失陪！”
她微微頷首，算是行過禮了。
倒不是她倨傲，只是這個沈秀表現出來的儒雅氣質，讓她差點忘了，自己面對的是個商人。
四千五百兩，其實已經開低了。這種能夠作為產業來傳承的技術，一兩年收回成本，才是正常的。
也就是說，霍曼婷合理的報價應該在一萬兩左右。
這一點，如果沈秀真的是個商人，他不可能不清楚。
他剛才為難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一種被人算計的想法充斥著內心，讓霍曼婷有些不爽，她果然還是太心善了。
算了，早賣早賺錢，晚了就賣不出去了。
她安慰著自己，畢竟也不用投入什麼，這四千五百兩就相當於白撿的。
好像想得還有點兒早，這個沈秀孤身一人，也不見得能拿出四千五百兩。一想到可能會被耍了，又是一陣煩躁。
可沒想到的是，傍晚的時候，沈秀就叫人把銀子送來了。
七八口大箱子，用了兩輛馬車拉過來的。
原來沈秀在京城有商鋪，生意做得還不小，四千五百兩隨隨便便就調了過來。
“公主！”
小六子高興的跑來彙報訊息：“銀子送來了，沈秀還說想請公主賞臉去‘一品鮮’吃頓便飯，以示感謝和慶賀。”
一品鮮可不是吃便飯的地方。
它整個京城最貴的酒樓，消費二十兩起步，上不封頂，一頓飯吃出幾千兩銀子，也沒什麼稀奇的。
這樣的酒樓，背景肯定不小，卻沒人查出幕後的老闆是誰。
只有霍曼婷知道，那裡是趙臻吸金並收集情報的地方。
霍曼婷有些興趣見識一下，頂級的紙醉金迷是什麼樣的？可是要去，也是她自己花錢去。沈秀這人，不過才認識一天，什麼背景，哪方勢力都不清楚，貿然送上門，太危險。
她輕輕搖頭：“告訴他本宮不便與外男一同進餐，你代我去赴宴就好！”
“我？”
小六子抿著唇，不以為然：“人家想要巴結的是公主您，我跑去，怕是會讓人不高興。”
“沒事！他若真想巴結，就不敢不高興。”
霍曼婷勾唇：“就怕這主動找上門的生意，不僅僅只是巴結那麼簡單，查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