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一夜未眠,眼巴巴等著次日的戰報。
沒想到,又是噩耗,再丟四城,西部十城,已丟七城。
似錦在奉天殿上痛心疾首:“滿朝武將可有退敵之法?”
李肅是武將中最有權勢地位的,也最是戰功赫赫,此時,只能他領兵上陣奪回七城,但他就是不主動請戰。
他流連京師繁華享樂,誰願意從溫柔鄉去那窮鄉僻壤!本來要被嚇跑的西遠軍幾位副將,此時也不肯請戰,都記著隋副將被斬首之仇。故意讓新帝吃下這個虧。
……
似錦無法,只得下了朝單獨求著舅舅帶著西遠軍前去援手。
李肅哼了一聲“冒險的事想起你舅舅了?不是還留著瑜王制衡你舅舅嗎?”
似錦嘆氣“舅舅!大丈夫不拘小節!大事當前,豈能為了咱們甥舅私事誤國誤民?您出山吧!
此時若調動南部軍就怕南邊又被趁虛而入!東部軍人少,調來無用。西部北部的人都在您一人手裡。
還責怪似錦疑心您,您握著全國一半的兵力不肯去收復山河,豈是王侯將相所為?”
李肅被似錦懟得說不出話,這小子長能耐了,小時候中規中矩,現在竟然也學了些野路子。
他只答:“本王與將士們商議商議。”便匆匆離去。
……
似錦急啊,照這速度,一日內連下四城,根本就是如履平地,各城守軍完全沒有反抗。這幾個城市雖然小,彼此離得近,可是,但凡有點反抗,也不至於這麼快。
……
似錦急的滿嘴大泡的回到繁花宮。
如意正在擼貓,他發愁的到如意腳邊,席地而坐,跟滿月搶如意的大腿,好不容易才把滿月擠走,臉擱在如意大腿上長吁短嘆。
如意理理他的頭髮“陛下累了?”
似錦哼了一聲“莫要取笑我!哪有這麼窩囊的陛下,無兵可用,無人可用。”
如意輕笑“最後問你一次,喜歡做皇帝,還是喜歡做我的影衛?”
似錦以為她又趁他不備考驗他,乾脆的回答“誰想做這個皇帝誰就做!大爛攤子!我本可以快快樂樂的圍著心上人,現在日日都要見些不人不鬼的東西,青面獠牙!好沒意思!”
如意命鳴蟬找來口瘡藥膏,給似錦輕輕塗上“不想當皇帝,也未必願意當影衛啊。”
似錦摟緊如意的腿“當!就給你當影衛,人生至高理想!休要誆我!你不許走!”
如意點點他的鼻尖“嗯,不走,走也會帶上你。”
似錦才鬆下心“如意……抱抱我……”
如意拉起他,起身抱抱他“這樣好受一點?”
似錦點頭“嗯!”
……
一下午,似錦派了六個人去催促李肅出兵。
李肅掐著兵權,不肯出兵、也不肯放權。
他想好了,就算退一萬步,辰國就是亡了,他有兵馬,占上幾座城就能自立為王,交權是絕對不可能的。
幾日之內西部已失七城,可知彥恆聯軍何等實力,這時候去力挽狂瀾,輕則傷筋動骨,重則付之一炬。
他得儲存實力,可不會賣命。他對外甥和姐姐最大的情意便是會在金戈之下護她們性命。
……
似錦見催不動李肅,急的直轉圈,算計著將南部軍抽過來三分之一,將東部軍全部調過來,能不能與彥恆聯軍一戰。
……
天快亮了,第三份戰報到了。
匆匆送到繁花宮,小桔子呈上戰報。
西部十城,全部被敵軍強佔。
……
似錦癱坐在椅子上,洩了氣。
只差一步就攻入京城了。
毫不誇張,彥恆聯軍就在京城百里之外,一日便可攻城。
……
如意嘆了口氣。
不用問,她知道那戰報寫的是什麼。
似錦緩了一刻鐘,命小桔子招來禁軍統領和親衛統領。
他排兵佈陣列好退路,實在不敵,也要保住後宮女眷和滿朝文武。向東退。
如意見他安排退路,便問“不可挽回了嗎?”
似錦搖頭“目前看,最好的結局是退守東部,若再慢一些,恐怕,就要困在花城,就此亡國。”
如意見他不悲不痛,便問道“剛坐上皇位就要亡國,你怎麼如此冷靜?”
似錦苦笑“到了這步田地,我對不起列祖列宗,對不起辰國百姓。能說什麼?哭慘還是自責?已無意義。
這困局,並不是我的能力可解。我最後的力氣,用來護住後宮女眷和文武群臣吧。如意,收拾東西,咱們準備撤離。”
如意點點頭“似錦,你又成長了。”
她以為他會崩潰。她以為他會給自己套上條條框框的祖訓,折磨自己,來減輕愧疚。
可他冷靜的分析局勢,穩健的安排退路。他堅強了,通透了。
……
如意坐在正殿喝茶,鳴蟬和阡陌忙得腳不沾地,匆匆收拾東西。
似錦帶著各路人馬,去安排前朝後宮上萬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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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魂落地,在她耳邊彙報進展。
如意點點頭“晚些攻城,給蕭家留一點體面。”
……
似錦將眾人安排好,陸續從東門出城。
上萬人騎馬、駕車、徒步,浩浩蕩蕩離去。
似錦最後來接如意“準備好了嗎?”
如意抱著滿月問“途中誰負責一切?”
似錦道“李肅帶著西遠軍斷後。瑜王、瑞王、珩王帶著大家行路,幾位皇叔在,放心吧!唇亡齒寒,這時候,他們不會起異心的。”
如意點點頭“你的母后和妹妹呢?”
似錦道“小桔子去接她們了!跟咱們一起走。一家人,不論生死,還是要在一起才踏實。”
如意點頭“我知道你把人都派去保護後宮嬪妃了。別擔心,我的侍衛和影衛,會保護咱們的。”
……
似錦感激的說“明明是邀請你來秋遊花城,卻讓你看了最不堪的一面。存亡關頭,還要靠你的人。我無能。不過,我會保護大家的!”
他提劍當先,心裡沒有自己,都是旁人。
如意有些心疼,如此好的人,為什麼要讓他遇到這些困境?如此好的人,為什麼要讓他遇上祁如意。
……
小桔子接來太后和公主的車駕,幾十駕車,隊伍很長,似錦皺眉“東西太多了!這是逃命!”
他沒有要求扔下東西,只是強調了一句。
隨後隊伍出發。
如意坐在金頂馬車裡,眉頭緊鎖。
……
這支隊伍出了東城門,便被對面衝過來的大隊兵馬團團圍住。
如意的八百侍衛和似錦僅剩的二百親衛,拔出刀劍迎戰。
似錦御馬提劍,到隊伍最前,長劍向右後方一甩,誓要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