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都是仿生人和資料流，除了自己，根本沒有人會喝咖啡吃點心。

門羅想。

根據自己這麼多年做夜班管理員的經驗，除了幾個場景設定，根本沒有‘外面的世界’這個概念。

門羅去了二樓給張北北準備的房間。

裡面空空蕩蕩，曾經送給張北北的音響裝置全部不在。

這是個沒有音樂的世界。

門羅並不特別喜歡音樂，沒有那種藝術修養。

但是現在，他才發現音樂是多麼重要。

因為他發現，這個世界是多麼的安靜。

一度讓他想起了他做夜班管理員時候的第一個子時祭祀的管理物件：i9j。

那些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的生物。

門羅現在什麼都能看到，什麼都能聽到。

但是，有什麼意義？

有什麼值得看，值得聽的事物？

“老闆，有什麼計劃嗎？”瑞德跟著身後輕輕的問。

看得出，瑞德也很著急了。

明知道門羅無法回答，還是問了。

門羅還在想i9j生物和他們的生存地。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個星球。

雖然現在沒有源區引導員，但是這些年曾經的跨越時間和空間的管理經驗，足以獨立支撐起一次管理員生涯的嘗試。

門羅順著樓梯走上頂樓。

以前，那裡除了冬天，永遠繁花盛開。

果然，牆角放了幾個類似花盆形狀的東西。

門羅冷笑一聲走過去，這路數他熟悉。

新星球的所有粒子運動都是真正無序的。

只要是無序的，作為管理員便可以從中建立出有序。

門羅一隻手抓起一個，徑直下樓。

外面的街道乾淨的像是用舌頭舔出來的。

別說泥土了，就連一丁點塵土都沒有。

門羅提著兩個花盆走到小路盡頭的大馬路上。

這也是最不可能出現塵土的地方。

門羅把花盆擺在空蕩蕩的馬路上。

雖然他預計了馬路上是空蕩蕩的。

因為他的行動太突然了，根本沒機會做場景設定。

如果這個星球現在是無序的，那麼就不止一股力量。

現在門羅知道了仿生人和資料流。

一定還有其他的。

門羅現在可沒辦法確定曾經這裡到底是誰說了算的地方。

曾經做子時祭祀遇到過多次類似情況：原以為上一個文明留下的產物是它，但最後沒想到是他，或者她。

比如那次擠在水裡最後成為肥料的小圓球。

門羅站在路中間很突然的轉過身，對瑞德說：“從今天開始，我賦予你名字和生命，你將與我同生共死。”

瑞德一驚。

杜冰杜雪根本沒反應來。

“瑞德，你把欄杆掰一塊下來，從路邊的地上掘幾塊土放進花盆裡 ，”

瑞德還沒明白剛剛門羅的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是真的賦予自己，還是它們三個什麼了？

還是讓它們成為公開存在的一種戲劇化？

那麼這樣的操作是否真的讓別人能看到自己了？

是隻能看到自己？還是能看到它們三個？

力氣活對於瑞德來說根本易如反掌。

無論如何，力氣活對於瑞德來說根本易如反掌。

瑞德從路邊材質模糊的地面上崛起一些同樣材質模糊的東西放進花盆裡。

裝滿兩個花盆之後，瑞德端著花盆跟在門羅身後。

杜冰杜雪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能看到我們了嗎？

瑞德想問這句。

但是門羅如果回答這句，就意味著說出之前瑞德已經存在的事實。

瑞德不知道怎麼確認的時候，發現了端倪。

進玻璃門的時候，自己在玻璃門上有了倒影，而杜冰杜雪沒有。

原來如此。

看來門羅具有了管理者的能力。

這也意味著將要直面一場惡戰。

門羅示意瑞德把兩個花盆放在咖啡店後後院北邊的牆根下。

兩個人剛一轉身，發現剛來的店員清楚站在他們身後。

“老闆，這是什麼。”

清楚面無表情，一看便知並不是她自己要問的。

門羅剛要解釋，門外傳來叮叮咚咚的風鈴聲。

北面大廈的仿生人張北北走了進來，她的聲音依舊毫無感情，臉上也毫無表情，但有些急躁：“門羅，他是誰？你這是要拒絕我們嗎？你不準備管米兒了？”

門羅笑笑：“我管不了。再說，你們有龐大的仿生人資源可以用，又何必在意我這麼一個被棄的棋子。”

門羅已經把死去的那個張北北給自己留的資訊包過濾了一遍，也大致的思考過了：如果大廈裡的仿生人對自己有其他辦法，絕對不會這麼謙卑的求自己同意跟米兒基因融合。

這一點，也是他公開招聘的原因。

這樣可以確定，這個新世界中，究竟有多少龐大到足以與大廈裡的陌仿生人抗拒的勢力。

“還有，我不想再見到你。”門羅冷冷的對仿生人張北北說：“你會讓我很不舒服，並不會讓我感覺有親切感。”

如果那個張北北沒有出現過，沒有死在自己面前，他們的這種心態設定很可能就實現了。

仿生人張北北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了。

門羅從廚房裡接了一點水，把花盆澆透了。

看著水順著那個奇形怪狀花盆底部流出來，門羅有一種開心的感覺：好像是有這麼一點生機正在蔓延。

“老闆，有人來應聘。”新店員清楚脆生生的聲音從前面的吧檯內傳來。

“好的。”門羅轉過身去，看到兩個男人站在門口：“你們是一起的嗎？”

門羅邊走邊打量著兩個人。

“不是哦，老闆，”其中一個瘦高個男孩子溫柔的說：“我叫易安，剛畢業，過來應聘服務員的。”

另一個聲音很粗，很有男子氣概：“我叫咖啡。人如其名，我是專業的咖啡師和甜點師。”

門羅打量著這兩個人，沒有說話。

瘦高個男孩子讓他想起了莊飛雪。

資料流的特點，便是這種表面看起來溫和地、毫無殺傷力的感覺。

這個叫咖啡的，名字這麼倉促，一看便是倉促上崗的。

當時他會技術。

這是另一個派別的。

瑞德湊過來：“老闆，這個咖啡，有生物特徵。”

門羅一愣：這個星球真的有生物體？

“可是我們已經有了一個不太專長的咖啡師了。”門羅想看看他們怎麼處理緊急事件。

“我剛畢業，就當實習了。我可以不要工資。”易安著急的說，好看的五官卻沒什麼表情。

矮一些的男人臉立刻漲紅了：“我是有家有室的人，可不能不要工資，但是我確實很懂咖啡，廚房的一些菜品食品我也都會做。”

臉紅，是一種生理反應。也就是說，只有生物體才有的反應。

門羅還沒說什麼，門外又進來一個人，甜美的女人聲音：“老闆，我是來應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