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大驚失色,這些話句句屬實,可從生性怯懦的李雲舒嘴裡講出來,可就太稀奇了。
正好天上一道驚雷,把朱氏嚇得匍匐在地,連李霓裳也臉色刷白,回憶起明裡暗裡給李雲舒使絆子,她也怕自己遭天譴。
“好好好,李雲舒!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母親的嫁妝我分毫未動,就在西廂房裡,錦華錦玉,喚數十個家僕,抬了隨花轎走!”
“這本來就是我的,待到三日後回門,金庫糧倉不開,我只會鬧得比今日更厲害!”
說罷,李雲舒隨手一抬,把紅蓋頭放下,由鶯哥兒扶著走出閨房,坐上花轎。
一時間,鑼鼓喧天。
天下人都知道相府嫁女,何等風光。
只是嫁去戰王府的女人,從來就沒再出來過。
“母親,李雲舒這個醜八怪,得寸進尺!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全然不似從前那般逆來順受。我們真要給她金山銀山?”
只有朱氏摸著李娉婷還在顫抖的手,聲音不穩卻有十足的把握,嗤笑一聲,冷冷地說:
“還金山銀山?將死之人!嫁入戰王府的女人,沒一個活著出來過!今晚這個小賤人就會命喪黃泉!去陰曹地府裡喝孟婆湯吧!”
婚,昏。夕陽西下,今天是個好日子。
李雲舒知道自己要嫁給戰王季驍,傳聞季大將軍殺人不眨眼,性格也陰晴不定,朝令夕改,奈何生得逢時,一身是膽,為越國立下汗馬功勞。
如果不是季驍,越國的亡國會來得更早。
季驍出生之時,天有異象,國師一卦,算出這位皇子戰無不勝,有帝王之相,只是殺伐太重,命運多舛。
若經歷數劫之後仍安然無恙,則國運悠長。
不過,究竟要經歷什麼劫數,國師卻不肯透露。
恰逢越國外亂不斷,季驍十一歲便從軍,身經百戰,從無敗仗,鼎鼎大名,令四方聞風喪膽。
皇帝龍顏大悅,賜戰王府邸,坐落於京城之內。
只有一點,戰王季驍並非嫡長子,母后元氏生下季驍三個月後,突發惡疾,散手人寰。
曹孟氏上位,所生的季慕自然成為了順位第一。
可這曹孟氏始終視季驍為眼中釘肉中刺,一日不除,皇位之爭在所難免。
這些事,李雲舒自然還不知道,但慢慢地她會知道的。
李雲舒只知道自己坐著花轎,越坐,敲鑼打鼓的聲音越小。
最後竟然傳出來嗚嗚的哭聲。
是誰竟敢在大喜之日哭哭喪喪?
太不吉利了!
無錯書吧李雲舒正想好好責問,沒料到花轎剛好停在地下。
一陣腳步後,四下寂靜無聲。
陣陣冷風掀開花轎的簾子,也吹開了李雲舒的紅蓋頭。
牌匾上“戰王府”三字映入眼簾,高牆大院好不氣派,連門口冰冷的石獅子都格外肅穆。
整個戰王府透漏著濃濃的死亡氣息,緊閉的大門把一切活物拒之門外。
李雲舒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走出花轎。
深灰色的牆壁,一塊塊冰冷的磚石,一層層青色的臺階,空氣中草木荒野的味道,這種彷彿不屬於人間的氣氛終於讓李雲舒清醒過來。
“這戰王府,怎麼比停屍間還陰冷?”
只有李雲舒是這灰暗之地唯一的一抹紅色。
李雲舒不敢輕舉妄動,只見天邊最後一絲青灰色也消失殆盡。
“吱呀——”
戰王府裡一陣吸力,像是一個漩渦,風灌入戰王府,李雲舒的紅蓋頭蓋好,轎簾落下,連花轎也像一支羽毛一樣,捲入戰王府中。
一切都太不尋常了。
沒有抬花轎,跨火盆,拜天地。
只有後門“砰”的一聲緊閉的聲音。
四周紅燭影影綽綽,這應該就就是喜房吧。
可這裡血腥氣好重!甜膩的血液的腥氣,瀰漫在喜房裡。
李雲舒穩住自己,正在奇怪戰王府上上下下到現在竟然連個活物都沒見著。
只聽到左前方傳出一兩聲悶咳,身為醫生的李雲舒立刻察覺到氣息不對,像是將死之人。
等了這麼久,終於出現個活人,沒想到也快死了。
醫生救死扶傷的本能讓李雲舒顧不得那麼多,扯開重重帷幔,看到喜床上躺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大紅衣裳,滿臉慘白的男人。
雖說臉色蒼白如死人,仍舊擋不住劍眉英俊,器宇不凡。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戰王季驍吧。
可現在他是個傷員,且傷得很重。
他身下的血不斷滲出,把本就大紅的床被染成暗紅色。
四下靜極了,更襯得季驍的氣若游絲。
李雲舒等不及望聞問切,就發現血止不住的原因,凝血功能異常!
堂堂戰王季驍,竟然是個玻璃人!
這傳出去,恐怕沒人敢信。
身體多處骨折,幾乎沒有一處好的骨頭了,劍傷刀傷更是遍佈全身。
可怕的是體內有毒,這個毒來的蹊蹺,李雲舒這個見慣了病患傷者的醫生,一時之間也無法判斷到底是什麼毒。
啟動空間系統留取血液樣本應該是個好辦法,然後再慢慢回去做實驗。
可是啟動空間系統的代價太大了,光是啟動各種檢查的機器就要數十萬。
而季驍傷得那麼重,沒有千萬,連檢查都做不完。李雲舒愛財如命,捨不得這麼大一筆錢。
“要是在現代有醫療器械還好,給你吊著一口氣是沒問題的。但現在什麼都沒有,我可沒辦法。季驍啊季驍,認命吧。”
在李雲舒就要放棄的時候,季驍情況突然惡化!
命懸一線!
“看來是挺不住了!季驍,算你走運!就當是你欠我的,日後一定要還!”
喜房外,月上柳梢頭,龍在屋簷上。
一條渾身玄色的小龍匍匐在屋簷,觀察著屋內的一舉一動。
早在白光四溢的時候,它就想衝進去,但與季驍同生同滅的獨蛟,馬上感覺到主人的狀態好起來了。
俗稱,回血了。
獨蛟七零八落的鱗片,正在慢慢補齊,連頭上斷掉的角都正在修復。
自己都尚且如此,作為主人的戰王季驍就更不用說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神奇?